之后,孙文就记得他不停地跑,和所有人一起跑。跑着跑着,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跑了,似乎逃跑就成了本能。其实从城墙到营地总共也就千米,以他半步先天的实力,一分钟就能跑完,但他跑了好久却总也找不到。
他听到身后的惨叫声,知道那是被晋人追上杀死的同伴和袍泽临时的呐喊。战斗的时候,这声音会激起他的愤怒,会让他战意昂扬。但现在,这声音却让他感到恐慌,而感到恐慌的绝不只是他一个,还有很多很多。
他能感觉到,每当身后的惨叫声变得剧烈、高亢的时候,他和他身边的人就如被打了一鞭一样,猛然一震,接着就加速逃命。
很多时候,他们的逃跑根本没有方向,只是在莫名力量的驱使下到处乱窜。
当第一支援兵出现的时候,孙文有了短暂的希望,结果这支给了他希望的援兵很快就成了溃兵的一份子。
这个时候,孙文真有些绝望了,他甚至都觉得他也会如袍泽那般在奔跑中被身后突然而至的刀枪杀死。
接着,又是一支援兵,这是由武威将军周逊亲自带领的援兵。
高高飘扬的武威将军大旗,高亢到压制战场混乱的叫声终于把他们从混乱、迷茫中稍稍清醒。
他们开始分流,尽力避开战场中间的军阵。他们也看到那些不听命令的军人、武者的下场,被军阵中射出的箭矢直接射死。
对此,孙文并不觉得武威将军残忍,因为他知道如果让溃兵冲乱军阵,那么之前援兵的溃败就是前车之鉴。
看着犹如中流砥柱一般安静地站在路中间的我方军阵,孙文感到一阵心安。他知道,他终将安全。
然而,在他心中的恐惧刚刚放下,安全感稍稍升腾的时候,他看到了远处蓦然升腾的火焰和黑烟。
“那是大营!”孙文几乎是呻吟地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他整个人就如被狠狠蒙了一棍一般再次变得浑浑噩噩,而整个人也瞬间失去活力。
他以为绕过我方军阵回到营地就能得到安全,却不想犹如最后希望的营地也被敌人端掉,那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营地的失火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一般把孙文彻底击垮,他彻底失去了希望。
这个时候,刚才还给他安全感的军阵也失去了其慰藉的能力。
而和他一样瞬间崩溃的还有同样逃命的溃兵,他们彻底失去了希望。而失去了希望的他们中的一些甚至都懒得跑了。
既然最后的安全之地营地都被攻破了,那他们再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溃兵已经被折磨得非常脆弱的神经受不了营地被破的打击,变得自曝其其。
而周逊亲自率领的军队却保持了军阵的稳定,他凭借他的多年带兵的威望硬生生压下了麾下已经浮动的军心。
周逊不知道身后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晋军在这边大战的时候还有实力去攻击营地?
可就算晋军有这样的实力,他们又是怎么攻击到大军之后的营地的,要知道进攻营地的路就只有这么一条。
他不愿意实在无法理解,但之前莫名出现的晋国武者战阵又让他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周逊很迷茫,但他更清醒。
他知道他必须镇定,因为他是一军统帅。如果他也乱了的话,那么老虎口战役就要以全军覆没结束了。
风彩压着兽骑分队的速度,并没有放开手脚的大肆杀戮,她只是带着兽骑分队制造恐慌,驱逐着失魂落魄的溃兵冲击楚军军阵。
在营地被大火吞噬之后,武威将军的权威顿时被大幅削弱,与之相对的就是他的命令也被人无视。
刚刚开始分流的溃兵再次变得混乱,很快就涌入了周逊所说的百米警戒范围。
“射!”看到警告无效的周逊咬牙下令。
“嗖嗖嗖……”数百支箭矢从军阵中飞出,在空中划出弧度不大的优美弧线之后就射到了溃兵之中。
这些溃兵为了逃命,很多都丢掉了武器盾牌,根本就挡不住箭矢的攻击。顿时,大量的伤亡出现在溃兵之中。尽管溃兵的精神已经崩溃,但人类本能的感觉还是存在,哀嚎声顿时响彻战场。
然而,楚军的攻击并不能阻拦溃兵的前进。
在他们的身后以兽骑分队为首的无数晋军也在以死亡驱赶他们前进,令他们无法停下前进的脚步。
相比敌军的无情,他们觉得友军应该会手下留情,尽管友军已经对他们出手了。而且,友军的出手,也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溃兵内心的劣根性。
“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我也不让你们好过。”结果,这些溃兵前进的速度更快了。
当然,这样被激发人性卑劣面的只是溃兵中的少数,更多的溃兵不过本能地寻求安全感。
周逊并没有如溃兵所料手下留情,在他的命令下弓箭一波接一波地放了出去。连续的弓箭攻击轻易就带走了数百溃兵的生命,但最终还是让溃兵冲到了他们面前。而这还远不是结束,所有敢冲击军阵的溃兵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