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风彩还是到武塔来看望师祖柳树辛,并和他一起用饭。
从年初开始,只要不碰到特别迫切的事情,风彩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看望师祖柳树辛。
距离风彩第一次进入武塔见到师祖已经过去了九年,风彩从八岁小女孩成为了亭亭玉立的十七岁少女,而柳树辛从原来的一百五十岁到了现在的一百五十九岁,已经逼近先天巅峰武者寿命的极限——一百六十岁。
时间总是这么不经意地流逝,当风彩正要展现她风华正茂一面的时候,柳树辛却走向了暮年。
任何生物都有他们的生命极限,动植物如此,人类也同样如此。除了特殊情况的,生命很少能够突破他们的寿命极限。
所谓特殊情况,可以指天材地宝,也可以指修炼。
天材地宝可遇而不可求,而武功的修炼则有着非常明确地追求,只要晋级先天,人类的寿命就能得到相应的增长。
东洲大陆上武风鼎盛,除了野兽、妖兽的威胁之外,人民普遍希望长寿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未达到先天的普通人和武者一般都活不过百岁,达到先天的先天武者则突破了普通人的百岁寿命极限,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小先天和大先天武者无灾无病的话,一般能活到一百三十岁,先天巅峰武者更是把寿命极限延伸到一百六十岁,整整把寿命延长了一半多。
至于成就宗师的武者,更是能活到二百五十岁。这样的长寿,几乎可称长寿神仙。
然而,生命再怎么延长也总有极限。
作为先天巅峰武者,拥有一百六岁寿命的柳树辛迎来了他生命的末段。
在这让人伤感的人生阶段,他已经完全不出武塔了,对于武塔之外的人事也基本不加理会。
权力,放了;职权,卸了;亲友,基本谢绝了。
现在的柳树辛,也就是一个在武塔慢慢等死的老人罢了。
要说唯一的例外,也就是他手把手教养长大的风彩。他允许风彩每天来看他,而其他的徒孙、两代和两代以下的血亲却基本上是不闻不见了。
而且,只要是关于风彩的事情,他就会特别地关注,并为她取得最好的结果。这其中的偏爱,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有的时候,老人对小辈的喜爱就如小孩对玩具的喜欢一样,是不需要理由的,喜欢就是喜欢。
饭桌之上,柳树辛一边吃饭一边和风彩说着他当年的成年往事。这种情况从年初开始就成为了一种习惯。
原来的柳树辛不说食不言寝不语,但也极少在饭桌上说事。但在年初之后,一切都在改变。
人在死亡面前,总会有所改变,这很正常。
风彩其实很愿意听师祖柳树辛说这些陈年往事,她从中得到了很多。
这次,柳树辛说的是他还是大先天武者时候的事情,那是一次关于他和他所在的天玄堂大战铁血盟铁血营的战事。
那时祖师陈流东刚刚去世不久,剑玄门正从雄霸钦州的道路上退下,敌人又乘机反扑,大战小战从未停歇,正是最混乱,最危险的时刻。
作为一代宗师陈流东的关门弟子,他参加了其中不少的战事,并取得了不少战果。
他的表现不可谓不好,但总有人给出更挑剔的眼光,让他变得不那么的好。可不管好或不好,他在剑玄门都有着非同凡响的地位,这点毋庸置疑——谁叫他是一代宗师陈流东的关门弟子呢?
与此地位相符的是他受到的关注,这关注来自门内,也来自门外。
门内,人们评估他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一代宗师的关门弟子,他能不能传承宗师衣钵。为此,他接到了很多极其艰难的任务,承受了一次次的磨砺,最终成为了剑玄门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
那时,还未接任掌门的沈昙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而已。
门外,他感受到敌对势力最大的恶意。各种阴谋陷阱、明杀暗杀从未间断,而他也从未停止过反扑,最终成就了他在钦州的赫赫威名。
那真的是一个混乱和激情的年代!
风彩默默地听着老人唠唠絮絮的讲话,即为老人的赫赫战功所激动,又为老人的老去又难过。
在爷爷逝去之后,是师祖柳树辛陪她度过了这十几年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也是他手把手把她培养成才,让她有能力有自信站在众人之前。
现在,继爷爷之后,爱护她的师祖也将离他而去!
风彩有些难过,但也不太伤感。这次她能陪着师祖走过生命的最后阶段,而不是仅仅匆匆见到最后一面。
当初,是骤然而至的死亡给了她太大地冲击,而这次她已经学会了接受。
人总会死去,能陪伴师祖走完人生的最后阶段,她觉得这已经够了。
整个剑玄门的人都知道,柳树辛柳长老即将先去,而且已成定局。
其实,剑玄门有增长寿元的长寿果,能够挽留柳树辛数年时间,但柳树辛却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