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急恼,压着声音冲他们喊道:“走,快走啊!”
白山羊胡子和少妇这才撒开脚往码头跑去。
林恩依然单手拎着驳壳枪,半侧着身子边跑边看,那士兵并没有从背后开枪的意思。直到即将离开对方的视线,林恩才远远喊道:“谢了,朋友!”
走过了两个街区,水浪拍打码头的声音终于近在咫尺。林恩松了一口气,却听得走在前面的少妇“啊呀”一声惊叫。
以为是突然遭遇其他哨兵,林恩下意识地抬起握枪的右手,却发现前面并没有士兵。往少妇脚前一看,这才意识到她为何而叫。
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屠杀,码头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不要说是平民,就算从战场归来的士兵见此情形也会感到触目惊心。
白天的时候站在五楼阳台上就能够看到码头的情况,林恩知道这一定是因为刚刚的轰炸——码头区的楼房和地下室都能够用于临时避难,可平民和伤兵们登船的心情是如此急切,进入码头区后又不按照时间秩序,所以每当有船只靠岸时,进入码头区的平民和伤兵都会拥挤在离船最近的一小块区域,一旦苏军在这个时候发动空袭,来不及疏散的就将直接面对敌人炸弹的威胁。
眯起眼睛在视线中搜索,林恩很快在距离码头不远的水面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船影。在他印象中,那个位置既没有沉船,也没有固定的防空舰艇,应该就是黄昏时分进入港口的那艘轮船没错了。以当时的情况,船上估计还没有装满撤退的平民,但不知道苏军空袭结束后它是重新返回码头还是直接离开港口。
呜……
这一声长长的汽笛就像是来自战场的号角,向凶狠残暴的敌人发出不屈的怒吼。林恩收起驳壳枪,一手抱着小卡萃丽,一手牵着少妇。
相处数曰,连最私密的界限都突破了,他却未曾牵过这只细嫩柔滑而又冰冷的手。
“卡萃丽,乖,闭上眼睛!艾莉丝,勇敢点,跟我走!”
作为冒牌父亲和无名丈夫,林恩以柔和而坚定的口吻鼓励着母女俩跨越这最后的障碍,走过一具具表情狰狞、姿态骇人的尸体,来到了可以让她们远离这死难之地的码头。
呜……
汽笛再次响起,水面上的模糊黑影突然亮起了一盏大灯,此时此刻,林恩才意识到它是如此之近。强烈的光柱照在码头上,林恩突然感觉沐浴在了来自天堂的圣光之中,沉重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