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大的水旱灾荒,往往要产生数万、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的饥民。饥民们到处游荡,居无定所,食无定时,过着半饥半饱、不生不死的日子。
在这样的情形下,留给灾民的最后一条出路,就是背井离乡,外出逃荒,朝廷官员把这种逃荒者称作“流民”、“饥民”。
“不生不死流民来,流民既来何时回?欲归不可田汙菜,欲留不得官吏催。今日州,明日府。千风万雨,不借一庑。生者前引,死者臭腐。吁嗟乎!流民何处是乐土。”
“欲留不得官吏催”,是什么意思呢?原来,唐朝政府害怕大量饥民的存在,会威胁到原本就动荡不定的社会秩序更加纷扰,他们不从根本上组织抗灾救灾,以减少饥民的产生,却硬性规定不准外地饥民入境,凡入境者即以强制手段驱逐遣返。
洛阳城座落在洛水南北,建春门外至少聚集了几万名饥民,其他城门外是否有饥民,有多少饥民还未尝可知。
眼前的一切不光是敬翔和温谦震惊不已,就连已经看惯了饥民惨状的李烨和张天成也惊得目睁口呆,眼前的一切就是现实版的阿鼻地狱。
“思利,按计划救济饥民”,李烨向阿布思利命令道。
一旁的敬翔一听,什么按计划救济饥民,难道李烨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吗?敬翔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阿布思利是怎么救济灾民的。
阿布思利能怎么救济饥民,眼前可以有几万饥民,不要说李烨有没有能力救济,就算有能力有能怎么样,救济饥民可是朝廷的事情,李烨出手救济饥民算哪一门子事情,少不了被人弹劾邀买人心。
只见阿布思利带着几十护卫走进饥民人群中,转悠了半天,从饥民中找出一些还算健康的壮男,把他们聚集起来说道:“某是亲王府典军、御前千牛卫、平卢马步指挥副使、儒林郎李烨手下护卫,名叫阿布思利,如果你们不想饿死在这里的话,就按照某的命令行事”。
饥民一听有官员出面,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赶紧朝阿布思利围拢过来。阿布思利虽然没有什么救济饥民的经验,不过不少护卫已经不是第一次出手救济饥民了,现在只要等阿布思利宣布救济计划就可以了。
阿布思利找了一个高一点的地方,向四周的饥民喊道:“如果你们不想死在这里,就跟着护卫离开这里,到莱州即墨县去,李典军已经在哪里给你们准备了粮食和衣服,你们到了莱州即墨县可以在哪里开荒,李典军会给你们提供工具和种子,大家考虑一下吧”。说完阿布思利把找出来的壮男组织起来,每人负责带领一二百人,而护卫则负责返程时的安全和救护工作。
敬翔见李烨准备把这些饥民带回即墨县,开口说道:“李典军,这恐怕不妥吧,这些饥民已经饿了很久了,现在还让他们往即墨赶,能有多少人活下来啊”。敬翔想的不错,这些饥民已经饿的骨瘦如柴了,根本没有多少力气了,能不能走到即墨县都是问题,一路上会有多少人死在路上。
李烨何尝不知这样做不妥,但是有什么办法,洛阳城周围有三大粮仓:洛口仓、河阳仓和含嘉仓,这三大仓的粮食足够这些饥民吃上几十年的,可是洛阳城外连一个粥场都没有,难道要让这些饥民在这里饿死吗?
“敬兄,这些饥民留在这里有生路吗?不知道敬兄有什么好的办法”,李烨苦笑一下,敬翔还是太天真了。
“李典军,可以出面请洛阳的官员开仓赈灾啊!”,敬翔说道。
李烨算什么,洛阳的官员凭什么要听李烨的,李烨算哪根葱、那根蒜,洛阳的官员能听李烨的话吗?“某并非本地官员,更无权干涉官员行政之权,让某如何去官衙,要求官员开仓救济饥民”,李烨解释道。
敬翔一听李烨不愿意为饥民出头,心中气愤说道:“李典军,身为朝廷官员,见到饥民流离失所,有责任伸出援手。如果本地官员不肯救济饥民,李典军就应该上表弹劾本地官员,为何站在此地什么都不做呢”。
一旁的张天成见敬翔责难李烨,接话道:“敬兄这话是什么意思,三郎怎么什么都没有做,不是施以援手让饥民到即墨县了吗”。
敬翔鼻子哼了一声道:“这算什么救济,这里有几万饥民,能够走到即墨县的人能有多少。如果李典军能出面劝说东京留守刘允章开仓放粮救济,不知道能救活多少饥民,这才是朝廷官员应该做的事情”。
敬翔太书生气了,东京留守刘允章能听李烨的话开仓放粮,李烨算老几啊!亲王府典军、御前千牛卫、平卢马步指挥副使、儒林郎,一大串的官职背后,没有一个是实权的,东京留守刘允章凭什么卖李烨的面子。就算李烨人品大爆发,东京留守刘允章卖李烨的面子,刘允章敢私自开仓放粮吗?
“敬兄,洛阳乃大唐东都,国之重地,岂可说放粮就放粮,必须要有朝廷的批准才行,不是东京留守刘允章说了能算的”,李烨解释道。
见李烨还是不肯出面,敬翔又道:“即使东京留守刘允章不敢私自开仓放粮,那可以出面组织洛阳城中的商贾,捐助一些钱粮总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