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伟,你这个畜生!”
恢复意识的施秋一声大喊,右脚快逾闪电般甩出,那平时可以踢裂油桶的脚尖,眼看就要点在视网膜中,残留的人影上,然而就在此时,施秋突然觉得整个人重心全失,来不及调整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扑了出去,“轰隆隆!”,连串的声音响起,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堆箱子上面,这些箱子,就堆在一个狭小的阳台上。
外面,天好像刚亮。
看了眼还未升起太阳的天空,施秋揉了揉撞的有些生疼的额头,“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死了么?”他回头看看,确认自己刚才是从那张悬空的小床铺上扑下来的。
看着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小床,在看看周围,施秋心神俱震:“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我刚刚转业回来,和妈租的房子么、不、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我没死,也应该是在医院,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施秋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声声“小秋,小秋?”的急切呼唤就从那半张布帘子挡住的房间里,传了出来。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施秋双眼一红,眼泪差一点就就流下来!顾不上再揉撞肿的额头,施秋反手一抹眼睛,起身掀开帘子,扑进了房间。
猛然扑到床边,施秋将头靠着自己的母亲,“妈......”话未出口,却泣不成声!
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满是沟壑的额头下,一双浑浊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正焦急的望着施秋,也只有看到施秋的时候,那眼珠中才闪现出一丝神采,“小秋,你...你的额头撞了?”施秋抬起头来,微微的摆了摆,“妈,没死,我没死!”
老妇人显然将儿子的发音听错了,她干瘪的双唇一裂,因为牵动笑容,脸上的皱纹好像变的更多了,“没事就好,啧,都肿了啊。”老妇人是躺在一张跟阳台上那悬空小床成鲜明对比的大床上,身上盖着满是布丁却仍旧绵软的被子,整个房间原本就不大,顶天了就是个平方,被这张大床占据了半边天,只有进门那边还有点位置,摆放的是衣柜等家什,都陈旧破烂,显得有些年岁。
“小秋啊~”干枯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施秋半拉子长的头发,母亲脸上泛着艰难的苦笑,“男子汉,撞了头也不用红眼啊!你是担心妈了吧?放心,妈好着呢,妈还等着看你结婚,等着你给妈生个大胖小子呢,傻孩子!”
施秋听着母亲的话,原本已经遏制住的眼泪,这会儿再也再也控制不住,如同决堤的黄河,倾泻而下。被压抑的对死亡的恐惧,对母亲割舍不下的心思,终于彻底的爆发出来:“妈!我知道你没有死,可是,小秋我死了啊!妈,小秋没本事,没给你讨到媳妇儿,也没让你抱成孙子,妈,小秋不在了,你怎么办啊~”施秋的心中在狂呼着,此刻,他像是回到了死亡那一刹那的情景之中,想到的是,在自己死了之后,身残多病的老母亲,是如何在这个人情薄如纸的社会中,活下去。一股强烈的恨意,在他心中升腾了起来,‘该死的方大伟,你平常克扣我也就罢了,还要黑吃我的抚恤金,还有那个狗屁的大小姐,有钱就没人性了?早知道,我还不如放那些杀手过去,让他们将你们统统给杀了!’
“哎~”母亲不知道施秋心中的想法,如同一个平常的母亲般,只是唠叨着一些琐事,什么当初就不该听施秋的,去旧货市场淘两张小床来,儿子今天也不会摔破额头什么的。
施秋倒是哭够了,终于抬起头来望着自己母亲,“妈,我真没事,不就撞了一下么,真没事!”他现在已经开始明白,自己好像没死。“可就算没有死,也不会是住在这里啊?”在成为上官家的保镖之后,为了给母亲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施秋可是花了大价钱,在一个中档小区,租了套装修不错,还带大阳台的小两室,怎么会,还在这里呢?
“小子又发愣了!还不赶快去把红花油拿来?”母亲佯装生气的在施秋的手背上拍了一下,那干涩粗糙的皮肤,让施秋心中又是一阵紧缩,忙不迭的去拿了红花油,“妈,真的不疼啊,你弄这红花油在我额头上,怕是一会儿我眼睛都睁不开了!”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失而复得的施秋,更不会忤逆自己的母亲。
火辣辣的疼,从额头上传来,看来的确是伤口破皮了,要不也不会疼的这么厉害。受到红花油的刺激,施秋感觉自己鼻孔中好像都充斥着那股难闻的味道,两只眼睛泪汪汪的,看东西一片模糊。
“这孩子当个兵一去就五年,除了写信就没过家,最后除了五万块的转业费,连个工作都没有。老娘自己也不争气,钱都扔我两条病腿上了,还说留着给你娶媳妇的,你倒是说说,住在乡下有啥不好了?就这一间小屋子,一个月就要一千块啊,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节约......”
“五万块的转业费?分配工作?”听老娘絮叨这些,施秋心中又是一阵难受,老实巴交的老娘哪知道那五万块的转业费,根本就是战友们一分一毫凑的;至于说分配工作,当时最有可能接纳施秋的就是总参内部监狱,可惜他不是去看管犯人,而是去被看管!心中想着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