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人们都被吓坏了.
校场的确很大,可这点距离并不足以消耗掉疯牛的体力,它们本来就是在校场边缘被放出来的,这样的距离,冲到面前的时候,恐怕刚好是它们将速度加到巅峰的一刻。
毫无疑问,在这种时候挡在牛群前面的人,只可能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碾压成碎末!就算那六百神机营士兵不逃,他们也延缓不了牛群的势头。那些明军完蛋后,就轮到自己了,牧人们仓皇四顾,脸色惨白,试图寻找到一条安全的逃亡路线。
不过,当他们四下张望的时候,却发现在场的大明皇帝和文武官员,甚至连同那几个太监在内,都是老神在在的安坐不动,脸上的身前这叫一个悠闲自在,好像冲过来的不是一群疯牛,而是一群小鸡或兔子一样。
惊慌失措的牧人感到茫然。在场这些人不可能不怕死,别人也就罢了,太监的胆子可是非常小的,何况明人也不可能让他们的皇帝置身险地。
那么,能解释眼前情形的就只有一个理由了,那就是明人成竹在胸,他们有充分的信心可以搞定这个场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神机营军士手中的新式火器。
没有掩护的六百火铳手能屠尽上千疯牛?这真的可能吗?
牧人茫然回顾时,刚好听见一阵炒豆般的大响,随后,又被浓浓的火药味呛得直打喷嚏,再后来透过薄薄的硝烟,他们看到了终生难忘的场景,只有初见明军强弩的那一刹那,才能与之相比。
在距离两百多步的地方,最前排的牛,翻滚着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了响亮的哀嚎声。然后,在它的身后,以及身旁一头头的牛或者直接翻倒,或者摇摇晃晃的跑前两步,这才一头栽倒。
潮水般的牛群,霎时间就缺掉了一块,就好像是潮水撞上了礁石。不用任何解释,牧人们都明白,这是新式火器的威力。
“啪!啪!啪!”前排的二百名士兵齐射后,随即起身退后,第二排士兵紧跟而上,举枪射击,同样的动作,同样的专注,同样的战果,然后是第三排……
跟明军打了这么久,火筛对火器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看到退下来的明军装弹的情势,他又是一阵震惊,同时也是一阵茫然。
传统的火器装填起来很麻烦要先添充火药,然后捣实装弹,还要用火石点火整个过程异常繁复,别说三段,就算五段轮转,也很难保证持续不断的射击.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明军装填弹药根本不需要调转枪口,只是把火铳后面的一个构件打开,然后把一个细长的金属物件放进去,接下来就可以瞄准射击了整个过程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
虽说是三段轮射,可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大部分明军都把等待的时间用来瞄准,轮射完全没有间隙,如同一道铁火瀑布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牧人们已经适应了呛鼻的火药味,连绵不断的枪声终于停下了。强劲的西北风吹过校场,发出了呜呜的悲鸣,仿佛是替那些被当成靶子的可怜牲畜哀悼,又仿佛对草原人的未来悲哀。
疯牛悍不畏死的冲锋是徒劳的,冲得最近的一头牛,倒在了离明军队列还有五十步远的地方。
牧人中有几个反应迟钝的,先是松了口气,可很快就被汹涌而来悲凉情绪给淹没了,他们想到了自己。没错,草原的骑兵也能跟疯牛一样无畏,他们甚至能比牛跑的更快,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一千骑兵冲不到六百明军的五十步之内,那仗还有什么可打的?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明军是特意增加了人数的,毕竟他们要护卫天子,不能大意。也就是说,达到同样的战果,很有可能只需要五百,甚至更少的火枪兵。
强弩已经很恐怖了,可那玩意发射的速度却不算快,还算在牧人的承受范围之内,可现在这个……没人敢想了,只要一个营地中,放置一百火枪兵,要攻下一个营地将会是多么艰难的任务,要付出多少牺牲。
何况······
他们看见谢宏又挥了一下手,然后几辆马车行驶了进来。那些马车四周都有车墙,上面开着豁口,火枪兵中分出几十个人,十人一辆,从马车后面攀了上去,随后,豁口中探出了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连车队都变成刺猬了,想要施展从前的战术,就只能用人命填,拼消耗了。可草原上才多少人,多少资源,怎么可能拼得过大明?
谢宏打破了静默,悲天悯人的说道:“自古以来,草原人就与中原人缠战不休,血流了无数,却只造成了大量无谓的仇恨,实在让人心痛。圣人云: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动之,从本心上来讲,本侯也是个爱好和平的人,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什么的了。”
呸!你这个瘟神爱好和平?那我们建州人就都是九世善人了!别人还好,董怀山却是在心中大骂:当初你初至辽东,与建州人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结果就给老子来了个杀光抢光,遇,女真人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屠余也是直犯嘀咕,他比董怀山知道的更多,谢宏在朝鲜搞来一大堆农奴,又从南洋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