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崩,崩!”
绞弦声都响彻战场,松弦的声音当然更加巨大,不过,比这些声响更加响亮的是人仰马翻的惨叫声。正德的战略战术眼光都是相当了得的,他选择的时机刚好是两队虏骑交错而过的那一瞬间,而明军的强弩就像是不需要飞行时间似的,二百多米的距离转瞬而过,恰好捕捉到了战机,于是,鞑子们悲剧了。
风,有很多种,有拂面如柳的微风,有习习吹拂的凉风,还有带着腥味的海风,这些都能驱散人心中的烦闷,让人心情爽朗。不过,也有席卷天地,摧毁万物的飓风。
弥叶司感觉自己遇上的就是后者,跟兀良哈打交道久了,他是识得些汉字的,至少认识明军旗子上的那个风字。他没出过海,自然不知道海商的飓风有多恐怖,可是,在草原上,在戈壁滩上也是一样有飓风的。
风暴可以夷平巨大的沙丘,将人畜卷到天上,可以彻底摧毁一个部落,眼下的遭遇,就让他第一时间联想起了那种飓风。
飓风是明军的强弩带起的,而他和他的骑兵们,就是戈壁上的沙丘,看似强大,可在飓风面前却是不堪一击,转瞬间就被迎面而来的金属风暴打得溃不成军。
自己的部下到底伤亡了多少,弥叶司不知道,也无暇去统计,可以他所见的情况来看,三千骑应该已经伤亡过半了,这还是他保持了足够的警惕,将队列散的很开的情况下。
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也都是提着马缰,象没头苍蝇似的团团乱转。突如其来的打击将骑兵们彻底打懵了。
可弥叶司还保持着清醒,他一直谨慎的保持着距离是有原因的。他的部落和兀良哈的接触相当频繁,有的时候是在互相征伐,有的时候却是在做生意,草原上部落的关系本来就比较复杂,很少有那种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
哪怕是一直不怎么对付的兀良哈和鞑靼也是如此,不争草场的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要是年景好,收成丰厚。秋天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凑在一起,开个捉羊大会什么的。
所以,弥叶司从朵颜三卫那边听到过不少关于辽东消息,他知道那里的边军甲坚兵利,知道那里有个点石成金的冠军侯,他还知道,冠军侯神通广大,能化腐朽为神奇,甚至还能做出来逆天的利器。初听的时候。他当然是不信的,哪怕说话那人言之凿凿,说自己跟花当去过金州,亲眼看到了那种可以打几百步远。甚至打到云上去的那种威力无穷的火箭。
笑话,人做的东西怎么可能上得了云彩?祖宗从来就没提过这种事儿,弥叶司自己也理解不了,依照蒙古人的习惯,理解不了的事情就可以不信,因为它很荒谬。
但是,当他随着小王子入关,并且在宣府城下遭遇了明国皇帝之后,他就渐渐的开始信了。这个皇帝果然很古怪,带领的禁军也很邪门。辽东那事儿说不定是真的呢。
关乎到自己的性命,弥叶司再顾不得草原人的顽固和面子了,一下变得开通起来,也聪明了不少。
这样很正常。后世的康麻子将火器斥之为歪门邪道,做起了鸵鸟,可他的子孙就没他这么好运了,被八国联军的坚船利炮打到家门口之后,他们还是捏着鼻子开始买船买炮,建厂修铁路。
异族们的无知并不是无药可救的,关键是方法是不是足够恰当,被打得越疼。他们的脑子就越开窍。
生死关头,弥叶司开窍了。他的灵台一片清明,传言是真的。明国冠军侯确实拥有威力无穷的武器,而自己正被这种武器指着,要是再不快逃,那就死定了。
“退,快撤退!”他调转马头,疾声高喊:“那武器的射程是两百步,跑出去就不怕了。”在两百步开外的时候没挨打,所以强弩的射程是两百步,这是很简单的推理,弥叶司想都不想就喊出来了。
由于他之前的谨慎,骑兵们离明军的距离并不是很近,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第一时间被打懵了的原因,一百多步的距离,怎么可能遭到正面打击呢?不过,这也不是坏事,逃跑的时候就方便了,因为离得远么。
听到弥叶司的呼喊,骑兵们迅速回过神来,纷纷调转马头,拼命打着马,明军太可怕了,离的越远越好。
“瞄准,射击!”可惜,弥叶司猜错了,骑兵们的努力也白费了,第二波打击很快降临了。
其实,说起来话长,实际上,第二轮射击跟第一轮的间隙非常短,只是前排的弩手退下,后排的弩手踏前一步这样一个过程,又能花费得了多少时间呢?
又是一阵弩弦崩动的声音,又是一阵飓风刮过,箭岚如风,摧枯拉朽!
弥叶司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跑出两百步的距离,可是,他知道自己还没有逃出生天,因为他亲眼看到,左右两侧,都有骑兵被风吹倒。不是被风吹起来的话,一个骑在马上的人,又怎么可能突然飞了起来,然后喷洒着一串鲜血,摔在地上呢?
在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上,还有这种能把人击飞的威力,明军的这种弩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啊?
弥叶司肝胆俱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