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际,阴雨连绵,整个京城都被笼罩在了蒙蒙细雨之中,显得平静而安详。
“什么?五万缇骑出京,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我等就在京城,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可周府的气氛却一点都不和谐,周经眼睛瞪得溜圆,一下蹦起老高。
“是真的,保定那边第一个传回来的消息,那时还不知真假,随后,真定府的消息也来了……”王琼点了点头,又是一声长叹:“当地守将是个耿直忠义之人,对第一批番子动了手,杀了几人,结果,唉!”
“这……”不用说周经也明白,谢宏正德都是极度护短的性子,最是睚眦必报,杀了他们的人还能有个好?
“真有那么多兵马?”可他还是觉得不能置信,皇上一向喜欢大手笔,可这次的场面搞得有点太大了吧?
琼面色沉痛,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只隔了两天,上万大军就包围了真定府,带队的是指挥使钱宁,亮出旗号后,真定守军当即就崩溃了,那些义士也……唉。”
“可是,锦衣卫哪里来的那么多人?行军这么快,分明就是精锐兵马啊!”周经想不通。
正德元年的时候,在京中的缇骑不过两万,其后又经过了几轮筛选,汰弱留强之后,数量就更少了。何况,缇骑当年被边军以一当十的打得一败涂地,已经成了京城的笑谈,这才两年时间不到,怎么突然就变成精锐了呢?
这事儿。它不科学啊!憋了半天。周经脑子里迸出了一个新名词儿。
“是京营!”王琼低声说道:“近卫军扩充后,皇上把禁军调了一多半出来,让他们代替了京营的位置,然后将京营精锐混入了缇骑……”
“什么?”周经大惊失色,“那也就是说,去年皇上就已经在筹备这件事了?”
“不错,不是皇上,就是那奸佞。真是处心积虑啊!”
“不管是谁谋划的,都是皇上的意思……”周经脸色惨白,颤巍巍说道:“德华,摆出这么大阵仗,又筹谋了这么久,皇上为的肯定不是区区一条商路……那些番子驻扎各地,兼了刑案之责,他这是要收民心啊!”
垄断倭国贸易的利润到底有多大,周经估计不出来,不过只要从江南人的豪富。以及自家这边来估计就可以了。边贸的利润尚不及海贸,可这些年来,晋党依旧因此而财源滚滚,以谢宏的手段。垄断了海贸之后,又岂会在乎行商赚的那点银子?
很显然,这只是个开始,等锦衣卫站稳了脚之后,他们就会扩大自身的影响,并且逐步消除地方士绅的影响力。最后,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皇上就会收取胜利的果实了。
“好一招狠棋,确实绝妙……”
一边说着,王琼的牙缝间也是森森冒着冷气:“那奸佞是觉得光在京津折腾还不够,要接着行商们的嘴,把天津的情况传播出去。并且吸引更多的士子前往,进而……哼,杨介夫的那个宝贝儿子不就是这样么?”
“不光是士子,乡绅们也会受到影响的。”
周经颓然摇头,“那些行商经过的地方,已经有大户派人去天津考察了,显然已经心动……唉,那边的条件也确实优厚,不但有种种闻所未闻的商品,而且还代为培训工匠,承建屋舍,德华,你想想,若主事的不是那个奸佞,你会不动心吗?”
“伯常兄顾虑得是,不过……”王琼阴森森一笑,话锋一转道:“祸兮福所依,这件事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哦?此话怎讲?”周经一扬眉,有些意外。
“收到大同的消息后,晋中同道人人义愤,如今已经没什么人再会提出反对意见了,那件大事,韩部堂那边也在运筹……”王琼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兵四处,于我等的大计,难道不是大为有利么?”
“德华此言有理,不过辽镇路途远,兵马也少,倒是不足为虑,可除了近卫军和禁军,皇上还可以调动蓟、宣二镇的兵马,这两镇的边军常年和鞑虏厮杀,堪称天下精锐……”
周经微微沉吟:“皇上也是个通兵法的,纵是变故突起,他来不及召缇骑回援,可两镇兵马都是不远,难道,他竟会置之不用吗?”
“宣府边军,小弟已有计策在,至于蓟镇兵马……”王琼冷笑道:“哼哼,那奸佞自以为压服了全镇,可实际上心怀不满的人还是很有一些的。让他们直接硬顶,他们肯定不敢,可若是见大势不妙,心怀迟疑的人还是很多的,到时候只要把消息先行散布出去就是。”
“果然妙计!”周经拍案叫绝道:“事不宜迟,德华,你我当速速去拜见王阁老,共商大计,江南人也是行动在即,若是能统一时辰,两面开花,必能让那奸佞顾此失彼,方寸大乱。”
“不可!”王琼急忙阻拦道:“伯常兄,此事万万不可与他人商议啊!”
周经愕然相顾,问道:“这是为何?”
“江南士人与我等素非同道,只是碍于他们势大,所以我等才处处回避,如今他们也有谋划,也同样并未将详情知会给我等,我们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