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轩的生辰宴一直很热闹奢华,只是,路子庸抬眸望着神情有些落寞寂寥的慕容轩,温淡的眸子里有些同情,方才九王爷慕容无殇带着方夏前来庆生,方夏面上有丝愧疚,慕容无殇也有些别扭和尴尬,路子庸在旁瞧着真切,却已经失去了插手期间的权力,对于他们,他什么也不是。
生辰宴草草收了场,青衣叼着油腻腻的鸡腿凑到路子庸跟前,皱着眉,一脸意兴阑珊,“今年王爷看起来没啥兴致,平时这会儿是最热闹的。”路子庸含笑不语,静静地望着那抹颀长消瘦的身影,轻叹了口气,他自己本就是什么都没有的人,再要失去什么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意义,慕容轩不同,习惯得到,习惯拥有的他若是失去了,再想走出来却谈何容易,何况方夏对他的意义已不仅仅是少年懵懂执着的爱恋,更是一种羁绊与责任,深深嵌进骨髓,思及此,路子庸深棕色的眸子不自觉暗了下来。
慕容轩不知躲到哪儿喝的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闯进靠近路子庸居住在王府北院极为偏僻的屋子,看着只着白色单一,神情迷惘悲戚的慕容轩,路子庸微挑眉,眼里没有惊讶,扶起几乎瘫在门槛上的慕容轩坐到椅子上,转身便去准备些醒酒的汤茶。
慕容轩安静地趴在散着干涸油渍的木桌子上,水涟般的眸子怔怔地盯着前方,嘴角还残留着一抹灰色的汤药,真是难得的平和,路子庸心道。
“我以为自己能够很容易放下,可是过了这么久,我还是舍不下他,看着他跟别人在一起,哪怕那个人是我最亲的兄弟,我心里仍旧堵得慌,十几年来都这般。”慕容轩絮絮叨叨地说着,路子庸在一旁静静地听,仿佛回到十几年前,白衣俊美的少年为情所困,蹙着剑眉一脸恼怒愤懑地朝着自己叨叨扰扰。
“夏儿跟着他走后,我开始尝试拥抱不同的少年,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夏儿的影子,相貌、气质、习性,可抱着他们我依旧没有感觉。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冷落了夏儿,因为那段时间我觉得很迷惑,因为心里突然闯进了一个人,一个我以为永远不会驻进心里的人。”慕容轩幽幽抬起眸子望向路子庸,后者温温笑着,眼神却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慕容轩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挫败。
“那个人是你。”慕容轩平静地说着,“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可以超过夏儿,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我是想一味地占有你,贪恋你的身体和你温和包容的性子,所以虽然你一再地离开,却仍旧断不了你我之间丝丝连连的联系,因为我不准,我慕容轩想要的人从来都逃不了。”路子庸静静地听着,原本以为早已麻木的心不会痛,可胸口却仍旧难以抑制地微微抽搐起来,明明从开始就知道真相,明明一开始就拒绝这段从头到脚便是虚无、没有结果的感情,可还是在不自不觉中沉了下去,温淡的面上看似丝毫不在意,心底却暗暗乞求着那些完全不可能的妄想,路子庸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喜欢上慕容轩,他那般对自己为什么还是会喜欢上他了呢,真是想不明白啊,只是每每看到他凝视着夏儿温暖宠溺的眼眸,呼吸微滞,心底涌上的莫名温暖,慕容轩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爱夏儿,直到现在,我仍旧爱他,我后悔自己当初的犹疑,我不该怀疑自己对于夏儿的感情,我真的很后悔…..”
路子庸唤来青衣将还有些余醉的慕容轩送了回去,一个人静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想到这些年与慕容轩之间的细微纠缠,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慕容轩说的很清楚了,一棍子打醒了路子庸藏在心底深处隐隐期盼过的念想,消瘦的手慢慢覆住额,路子庸苦笑,笑容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