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看着仍旧站立在庭中的单薄身影,路子庸摇摇头,弹了弹落在肩头的碎絮,习惯性地佝偻起身子起步走了上去。
听到脚步声,沈易萧有些困难地抬起眼脸,待看清来人,清冷的眸子现出明显的鄙夷,仅一瞬眼便又轻轻合上。
路子庸不蠢,在王府这么多年也学会了些察颜观色的本领,知道此刻沈易萧不愿搭理他,即使搁平时沈易萧也鲜少与他说过话,他厌恶他,一直以来都是。
沈易萧抬眸,看着面色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路子庸,眼里的鄙夷更甚,凉薄的唇轻启,“路大人还是先回去吧,也劳烦路大人替我带句话给王爷。”
“您说。”
“宁死不做枕边郎。”
路子庸像只叶虫一样蜷起身子,一声不吭地忍受着加诸在身上的拳脚,被打的次数多了,也便学会了用怎样的姿势更好地保护自己。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略微低沉的声音自上方响起,明明很熟悉,却仍旧让路子庸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
细白的手轻轻捏起路子庸削尖的下颚,狭长的凤眼对上一摊死水似的眸,慕容轩轻嗤一声,“路公公对本王的处置可服?”话中特意强调了公公二字,路子庸也只是惨淡地扬了下唇。
“服。”不服又能如何,他是王爷,自己是奴才,他让你死,你就不能活。
“哼,路公公最近倒是学乖了,若以前也能这般,倒也不用受那多个惩处了,是吧,路公公。”慕容轩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笑意,捏在路守兴下颚上的力道重了些,路子庸龇着牙,面上一阵扭曲,本就苍白的脸此刻一片灰白。
“哼,路公公可记住了,本王交待下的任务,即使陪了你这条贱命也得跟本王给办好了。若还有下次,就不仅仅是这一根骨指了。”咔呲一声,路守兴左手的食指被硬生生折断,像支断裂的枯枝恹恹地靠着手心,十指连心,十指连心,路子庸苦笑,这断指的痛楚又怎抵得上心里的千疮百孔。
夜间的风冷飕飕的,路子庸佝偻着身子轻轻推开膳间的门,熟路地走到转角处的灶台,灶台上放着一碗小米粥和几个白面馒头,路子庸从兜里掏出两枚铜钱放到灶台上,弯腰拿起米粥和馒头便离开了。
在王府里,他住的是柴房,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件破棉絮便是全部的家当,推开门,一个瘦弱的身子猝不及防地撞了上来,手里的米粥险些洒掉。“唉,你这太监总算回来了,你想把我饿死啦!”细嫩的手粗鲁地抢过路子庸手里的碗和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路子庸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这孩子真的是饿坏了,“展鹏,你慢些吃,没人跟你抢的。”
低头猛吃的苏展鹏抬起头不耐烦地剜了路子庸一眼,塞满馒头屑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要你管啦,你个死太监哪凉快哪呆去,我看着你碍眼。”
路子庸微愣,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从床头拿了张破棉絮挨着屋角打了个地铺,和衣躺了下来。吃饱喝足的苏展鹏打了个哈欠,看了眼瞧着自己欲言又止的路守兴,不耐烦地嘟了嘟嘴不作理会,径直爬上床呼呼睡了过去。
“咳咳……”细微的咳嗽声自墙角传来,窝在被子里的苏展鹏身子僵了僵,探出一双眼睛看了眼蜷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人影,心里有些不忍,犹豫了片刻还是缩回了被子里,哼,那家伙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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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庸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子疲软的厉害,手脚冰凉,可偏偏脸上发烧般的烫,想是感染了风寒。见桌子上摆着一碗米粥,还幽幽地冒着热气,路子庸笑了笑,心里多少有些宽慰,也带着些心酸,那样年纪的孩子原本应该赖在爹娘怀里撒撒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天还未亮就得起床赶在各屋主子醒来前熨妥当了给送过去。
“哎哟,路公公,您可来了,王爷起床气向来重,下人们都不敢上去服侍,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了王爷,丢了小命不要紧,可家里还有老的小的,唉,您服侍了王爷这么多年,也就您最贴王爷的心了。”王府的大总管方浩碘着张老脸巴巴地望着路子庸,路子庸叹口气,也就这个时候,他们才会把他当个人看,罢了,顶多也不过是挨慕容轩一顿拳脚,性命之忧倒是免了。
推开门,走进寝殿的内室,满室暧昧的呻吟,丝质床上两具纠缠的肉体让路子庸晕沉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可细微的声响仍旧让床上的两人停了下来。
慕容轩直起身子,看着身下满脸春潮的娇媚少年,眼里闪过一丝烦闷,“滚。”少年微怔,眼里氤氲开来,可即便心里不愿,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扭着娇躯起床离开,走到路守兴旁边还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那少年应该就是慕容轩新收的宠儿,上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