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静静地看着城兀煮茶,他的指骨修长,略微有些苍白色的肌肤称着朱红色的精巧紫砂壶,便呈现出一种十分细腻的温润美感来。
他身上的那种与平时不同的优雅而又宁静的气质,很容易让看着他的人也得到内心的平静与祥和。
凤凰看着看着,就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这样平静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如果她不用为了一些事情而时刻处于危险中,如果她不是为了报恩而将自己变成杀人机器,如果……无数个如果在凤凰的脑海里浮现,但都被她一个个地掐灭。
凤凰漆黑的眼睛中闪过一道流彩,既然这是她选择的,那她就不能后悔,也不能回头地必须一路走下去。
或许哪一天,等她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事,才会真的能够拥有这种她所渴望的宁静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地提心吊胆,时时刻刻地刀口求生。就算勉强有了这一刻的宁静,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会身首异处。防备别人,更是在防备自己,这样的生活,其实她早就很厌很倦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可以懈怠的时候,也还没有到可以脱身的时候。
凤凰的眼睛眯了起来,从她的背包里摸出把小刀,在指尖旋转把玩着。银柄的小刀在她纤细的指尖翻滚,映着红泥小炉里的点点火光,闪烁着极为妖冶的风情。
要不是被叶铭青那一撞,她早就该来这里了。想着这一个多月在叶家,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凤凰至今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她当时刚下飞机,让那个话唠一样的出租车司机开到城郊的废弃工厂,就是想步行来这里的。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被stive的那群人给扰乱了,再加上进入叶家后的各种琐事缠身。这才让她直到前几天军训的时候才能偷空过来。
凤凰虽然一直知道这里是那个人的最后据点,但是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与世无争的地方,更没有想过这里会只有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家留守。
可以想见,几天前凤凰第一次来竹楼的时候的惊异感觉有多么强烈。再加上那个古姨甚至连她的身份都不用验证,就能知道她是谁,并且几乎是无条件地接纳她,凤凰就觉得很诡异。
她当然也有过怀疑,但是她却没有理由去质疑,毕竟这是连那个人都那么认可的地方,而这个古姨也是那个人信任的人。凤凰可以这么说,她这几年来,就从来没见那人相信过谁,包括她自己都没有得到那人的完全信任。
可是这个地方,却是那人无条件给予信任的地方。所以凤凰觉得,她也应该信任这个古姨。更何况,在这几天里古姨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可信。
想到这里,凤凰又有些自嘲地勾起了唇角,顺了顺自己的长发。
就算她不相信又如何,毕竟现在这里也是她目前唯一的存身地方了。如果城兀即将拿出的情报里有任何一点不对劲,那她想,她就不可能再放任自己沉溺于林杨所施舍的温暖中。她必须立刻抽身出来,不管她现在是不是会不舍,她都不能让任何的危机有存活的可能。
“在想什么?愁眉苦脸的样子。”城兀终于结束了繁琐讲究的一道道程序,将一个小紫砂杯递给了凤凰。
凤凰伸手接过,低头看着那清澈透亮的茶汤,鼻端有韵味悠长的淡香,不浓郁却绵长。她呷了一口,只觉舌尖微苦,但后韵十足。这种醇厚的口感让她暂时忽略了心中的焦虑,满足地叹了口气,“幸好没有自己泡,不然还真是暴殄天物了。”
“你要是敢自己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城兀微微一瞪眼,斜着凤凰,非常不屑于她那种不管多好的茶叶,都能泡出来苦涩至极的茶水的手法。
凤凰连忙摆手,“不敢,我这不是特意给你存在这里了么。”
她当时来这竹楼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个品茗的好去处。所以她虽然以为城兀要来b市的说法玩笑居多,但还是特地把茶叶存在了这里。防止这个家伙真的跑来,结果还真是被她蒙对了。
“这才乖。”城兀也抿了一口茶,眯着眼享受了一番之后,笑眯眯地称赞了凤凰一句。
但是他却知道凤凰铁定没有和自己说实话,他刚才又不是没有看到,她一脸苦哈哈的样子,那种表情会是没事的人么。她在想什么,城兀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但他现在就是不想提,免得扰了他们喝茶的兴致。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喝完了一壶茶,眼见着城兀的手又伸向了紫砂壶,凤凰终于是没了那么好的雅兴,正了神色开口问道:“我让你查的人,结果出来了么?”
“嗯。”城兀缩回了手,双手交叉在下颌,看着凤凰陡然绷紧的脸,眨了眨眼,“怎么?很紧张?害怕的话还不如不知道。”
凤凰立刻摇头,哼笑了一声,力求让自己显得不在意,“紧张?我怎么会紧张,也不是多重要的人。”
看着凤凰忍不住双手互相摩挲的样子,城兀就知道她在故作镇定了,其实心里肯定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心急如焚。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