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之中,一两简朴的马车艰难前行。
寒冷的风夹杂着凛冽的雪花不停的吹在车夫的脸上,引起丝丝的刺痛。
“兰大夫,今日这风雪实在太大了,前面的路实在没法儿走了。”车夫回身,对着车内的人喊道。
马车的棉布帘子被挑开一道缝:“冯大叔,那咱们就先找一间驿站歇息一晚吧。”清灵的声音宛如风动碎玉一般的悦耳,转瞬间便被吹散在风雪之中。
车夫欣然的点头:“好嘞!”说完,他挥动马鞭,调转马头,朝着最近的一座驿站赶去。
驿站之中,华霜给自己和那位马夫各要了一间上房,然后她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客房之中,又吩咐小二准备饭菜和热水送上来,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取下头上的狐狸皮帽子,又一件一件的解开厚厚的棉衣,纤瘦的身躯曝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迅速的将自己整个没入浴桶的热水之中,很快,温热的水汽沿着四肢一路蔓延至心脏,头顶,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过来。
今天已经是她上路的第二十九天,雪路难行,估计要在等一个月她才能赶到金陵。虽然她知道,就算是去了金陵估计也是扑个空,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去一探究竟,兴许就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呢?
洗完了澡,华霜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又喝了一碗热汤,然后便决定早点休息。可是她才刚刚躺下,就听到隔壁有妇人的哭声。
“呜呜~~你们把它抱走,我不要见它!呜呜~~~”
“......都是你这个杀千刀的,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了好把那个小贱人扶正呢!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然后又是一些低低的劝慰声。
华霜的耳力很好,所以依稀能够听到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娘子啊,这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就不要哭了,万一扰到了旁人那就不妥了。”
“滚,我才不管那些。”说完,又是一阵低声的抽泣。
华霜本来不想管人家的闲事,可是隔壁的哭声和吵闹却越来越止不住,后来还响起了婴儿洪亮的啼哭声,这让华霜更是辗转反侧。说什么都睡不着了。
不过考虑到她如今孤身一人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仍旧忍着。希望对方可以尽管安静下来。
但偏偏事与愿违的是,天色越来越暗,隔壁妇人和婴儿的啼哭声却越来越响亮,丝毫都没有减弱的趋势。照这样下去,恐怕这一晚上他们是不会消停了。
华霜无奈的披衣起身。决定去一探究竟。她如今在风雪中赶路,日日都是疲惫至极,但是还要打起精神仔细应对路上的突发状况,所以一个安稳的睡眠对她而言十分重要,再搭上她自己也是重伤初愈,如果一晚不睡再接连赶路。保不齐她又会病倒。
所以,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来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前,华霜举手叩门。
马上。屋内的哭声骤然止住,然后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打开了门。
“这位小哥,请问有事吗?”那丫鬟见眼前的人只留着一寸来长的头发,又穿了一身厚厚的男装,直觉上便把华霜认成了一个清秀的过分的男孩子。
华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这位姑娘。我是住在隔壁房间的客人,闻得这位房间里的夫人啼哭不止。实在辗转难眠,因为明日我还要赶路,所以......”
一个身着蓝色绸缎衫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见华霜,满脸的歉然,然后拱手道歉道:“对不住!这位小哥实在对不住。我夫人进来脾气怪异,动不动就恸哭不止,在下实在是没什么别的法子了。扰着小哥清休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这就去劝劝,定不在打扰小哥了。”
华霜见对方话说的很客气,心中那点儿不快也就消失了。她笑着道:“这位公子,实不相瞒,在下自幼习得祖传医术,我方才听闻尊夫人时则恸哭不止,好像是《金匮要略》中妇人常见的‘脏燥’之症,敢问公子可曾带她去看过大夫?”
男子一听华霜的话,眼睛马上一亮,连忙道:“小哥所言不差,确实是脏燥之症。在下此番前往金陵,就是为了带着妻子去求医问药,之前在老家也看过几位大夫,他们都说是脏燥之症,可是开出的方子却没什么疗效,听人说金陵城里名医多,故而前去一试。”
“那就是了。”华霜暗自点头。
男子又问:“刚刚听得小哥说自幼习得祖传医术,又能一下子就断明我娘子的病症。如果小哥有空的话,不如进去里面,替我娘子诊治一番?如果病愈,在下必有重谢。”
华霜摇了摇头:“重谢就不必了。为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是份内之事,如果公子不嫌弃,那我就去为尊夫人诊治一番。”
说完,华霜随着那男子走了进去。
那妇人在里面早就将门口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此刻看丈夫领着一个半大的男孩走了进来,当即就恼了。
“褚伟贤,你脑子被门碾了是不是?居然带个半大的孩子进来给我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