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含笑:“好,那你就再说说你这纸是怎么个好法,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
华霜脸上也挂笑,心想这个伙计真有意思。不管他家什么东西,都要说成是顶好的,真是颇有几分王婆卖瓜的意思了。
“不是小的自夸,小店的宣纸,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润墨性强,写出来的字骨神兼备,作出来的画则神采飞扬……”伙计滔滔不绝的讲着,足足罗列出了几十种他家宣纸的好处出来。
华霜在一旁听得真是长了见识了,没想到一张纸也能被夸出这么多花样,看来她以前实在是太孤落寡闻了。
萧念:“有‘澄心堂’吗?”
伙计一听,立马住了口,讪讪道:“没有。那‘澄心堂’纸可是南唐李后主亲自监制的珍品,据说那纸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冠于一时。别说我们这小店没有了,您就是到洛阳京都那种大城,想必也是找不到的。”
“那玉版宣呢?”萧念的食指在书案上轻叩,发出细微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华霜知道,萧念问那澄心堂,多半是为了堵这个伙计的口,要不然他指不定夸夸其谈的吹到什么时候呢。
伙计眼睛一亮:“这个倒是有!我们这儿的玉版宣啊,那可是极好的,介于生宣和熟宣之间,用它来写字作画,恰到好处。”
萧念已经记不得第几次从这个伙计的口中听到‘极好的’‘顶好的’这种词了。他颇有些无奈:“好了,生宣和玉版宣各来一刀,帮我们包好。”
伙计朗笑道:“好嘞!”
伙计转身去忙了,华霜小声的问萧念:“一刀?”
“一般一刀就是一百张,宣纸就是这么论的。”
“哦。”华霜了然,跟在公子身边就是长见识。平日里能跟在公子身边读大量的书不算,光是今天出来这一趟,她就受益匪浅,很多东西是她以前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的。
门口,怀叔和苏晨已经找到了这里。
苏晨是个闲不住的,走到哪儿都是风风火火,偏偏怀叔和公子从来都不管束她,仿佛他生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公子,华霜,你们都买什么了?”
华霜笑道:“有墨,还有宣纸。”
苏晨道:“刚刚我想买副春联,可是现在街上还没有卖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候太早的缘故。”
怀叔道:“还买什么,咱们买几张红纸,自己回去写不就好了。街上那些卖字先生的书墨,我还真是看不上眼。”
伙计这个时候包好了两捆纸,从柜子后头探出头来:“几位要买写春联的红纸啊?不瞒几位说,我们小店的红纸那可是顶好的,纸上都是撒着金箔的呢,别提多喜兴多好看了。”
又来了,又来了,如果让他继续说下去,他一定把那红纸的祖宗十八辈都搬出来炫耀一番。于是华霜马上拦住他的话头:“那不如你拿出来看看吧。”
“好!”伙计说着,就从柜子的最顶端取出一捆纸,抽出两张来递给苏晨华霜看。
哇,这纸果真是很漂亮呢,红艳艳的纸面上还撒着点点金箔,日光一照,映射出点点金光,这伙计看来也不都是说大话啊!
华霜扭头对萧念说:“公子,这纸真的好漂亮,你的字写在上面一定美极了。”
怀叔见此情景:“好了,再给我们把这两张红纸包上,加上刚才要的东西,一共多少银子?”
“不多,一共三百两。”伙计笑眯眯的把话说出来。
正在掏银子的苏晨一愣,随即问道:“三百两?怎么那么贵?不就买了块墨,买了点纸吗?”
伙计摸了摸鼻子,他也知道在这种小地方三百两银子的确不是个小数,可是他那墨也是货真价实啊。
萧念站起身,笑着道:“别肉疼了,光是那块墨,就值这个银子。”说完,他牵着华霜的手走了出去。把搬运东西的事情全都留给了苏晨去做。
今天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眼下已经到了晌午,回家现做是来不及了。于是几个人商量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馆子,好好的吃上一顿。
几人正在说笑间,忽然一群家丁摸样的人上前把几个人围在了当中。
“往哪走?”很张狂很轻浮的声音从一名家丁身后传出来,华霜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苏晨教训了的王家少爷!
苏晨大笑,指着王少爷下巴上那块淤青道:“怎么?是不是嫌小爷打的太轻了,这会儿又过来讨打啊!”
王少爷闻言大恼,他自小到大除了家里的老太爷还没人打过他呢,就算是他爹都没打过。可是今天竟然在这几个不名一文的杂碎跟前吃了亏,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所以一回到王家,就迫不及待的纠结了家丁来找回场子,一路上他生怕这几个人已经离开了,可是没想到会在街上碰到,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识相的乖乖跪地上给本少爷磕几个头,本少爷考虑饶了你们。”王少爷一边说,一边又把目光投向了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