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说的就是酒席宴客的事情嘛,一群小鹿在一旁吃草,然后客人们抚琴鼓瑟,谈笑风生,彼此交流见地见解,好不热闹开心的场面。就是不知道没事干嘛弄一群鹿在旁边,看着鹿吃草很有意思吗?”
萧念轻吐出一口长气,随后将窗外那伴着一丝凉意的新鲜空气吸入肺中:“《诗经》注重的是意境,对于其中的深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以为是热闹宴客,而我以为,这诗表达的是主人求贤若渴的心态……”
此刻,华霜坐在火炉旁,专心致志的看着掌中的书,丝毫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
苏晨一回头,就见华霜看书都看的入迷了,笑着问道:“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我怎么不记得这屋子里有什么能让人看的入迷的书呢?”
华霜被唤回神,脱口而出道:“《黄帝内经》。”
“那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诗经有意思呢。”苏晨摆了摆手,不屑一顾的样子。
萧念觉得饶有兴致,出言道:“华霜,把你正在看的读出来。”
“好。”华霜点头应道,随后轻了轻嗓子,读道:“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坼,勿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少。”
萧念含笑,忽然很想逗一逗这个不同一般,聪慧敏捷的小丫头,便问道:“你读的出,可是你懂得其中的意思吗?”
华霜道:“大概能明白。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冬季的三个月,是生机潜伏,万物守藏的季节。这时,水会结冰,地冻而裂。人们不要扰动体内的阳气,应该早睡晚起,等到阳光照临时再起床。”
“不可为事物烦劳,要使思绪平静,不动喜怒,还要取暖避寒,不要使皮肤开泄出汗而耗损阳气。这是顺应冬季,保养人体闭藏之气的方法。如果违背了这些,就会耗损肝脏,使得春季的生发之气减弱,导致春季发痿厥病。可是我不太明白什么是痿厥病?”
萧念想了想,笑着道:“我也不清楚那具体是个什么病,等怀叔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苏晨在一旁好奇问道:“华霜,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一个八岁的小丫头,竟然认得那么多字?而且还能读懂那些晦涩难懂的内容,这些都是你娘教的吗?”
“是。我娘说她没什么可以留给我,只能把自己的所学粗浅的传给我一些。我从三岁起开始认字,虽然没有书,可是我娘亲却能默出来,她把记忆中的文章写在木板上,地上,只要一有时间就教我,还会让我背诵。”说起这些,华霜心里又有些酸酸的,娘亲不管怎么冰冷,心里都是爱她的。虽然她不太清楚,但是她能感受的到,娘亲心里一定藏了许多苦……
苏晨又问:“那你没有爹吗?”
华霜:“没有……”
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她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爹。娘说,爹早就过世了。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她也有爹的话,是不是她和娘就不用受那些苦了?她是不是也能有温暖的家,有疼爱她的父母把她呵护在掌心?
“苏晨,你很闲是不是?”萧念出声,苏晨打了个寒战。
“去,再刻一张木刻,以《兰亭序》为题。”
苏晨哭脸哀嚎:“不要啊!公子,我也才九岁啊!您这样奴役我,老天会说您不知尊老爱幼的!”
萧念淡然一笑,回过身,将脸对着苏晨的方向道:“我何时说过我是个懂得尊老爱幼的?快去!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做不好的话……”
萧念的声音开始压低,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是苏晨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马上保证道:“公子,您放心吧!我一定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努力把兰亭序刻好!”
苏晨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萧念听着那一连串轻快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嘴角勾起了一个精致俊美的弧度。
“华霜。”
“嗯?”华霜回神,将心底小小的酸涩抛开。
萧念:“你好像很喜欢看医书,是想学医吗?”
是么?好像是吧。以前她也没有认真想过,可是如今公子一问,心中那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就变得明确了!是的,她想学医,很想很想。所以才会一有时间就找医书来看。
“是,华霜想学医。”
萧念缓步走到火炉旁,在华霜旁边的躺椅上坐下,随后拿起铁壶,为自己倒了一碗茶汤。
屋子里,顿时又被馥郁的茶香充盈。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极致的优雅高贵。这种高贵优雅并非后天刻意养成,而是与生俱来,从骨子里透出的。
这屋里的每一样东西他都了若指掌,所以不管怎么走,怎么动,他都不会磕到碰到。
起初华霜还会担心,但是后来她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公子大多数的时候喜欢自己动手,只要力所能及的,绝不假他人之手。如今他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