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为什么非要拉我来威斯巴登呢?”
“看风景,顺便看人。”
“看人?看谁?”林微微狐疑地望向他,双手抱胸,咄咄逼人,“你不是说失忆,谁都不认识了么?”
弗里茨没回答,一个人走在前面。威斯巴登也算是他半个故乡,不过,对他而言,这个城市里并没有太多的回忆,只是匆匆三十年里的短暂一瞥。时隔大半个世纪,再次回来,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寻找66年前的老情敌。
按照记忆中的印象,他很顺利地找到了那家叫做heNKeLL-Trocken的香槟工厂,这一天,是他们120年的周年庆。当然,挑在这一天过来,并不是巧合,而是他之前就做足了功课的。
为了酬谢新老宾客,公司在最热闹的河畔搭起了露天舞台,开了120瓶香槟,请每个有缘路过的行人品尝。
有免费的小便宜,岂有不贪之理,林微微跑过去凑热闹,要了两杯过来。她平时喝酒,一般只喝啤酒和红酒这两种,很少喝香槟之类的。见弗里茨举杯,她也有样学样地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
有100多年历史的酒厂生产出来的香槟……听上去很吊,可喝起来,味道也不过如此。没品尝出传说中的甜味,反倒是嘴巴里充斥着一股涩涩的酸味。乘弗里茨不注意,她将剩下的酒全倒给他了。还了玻璃杯走回来,只见他还站在原地,专注地在看广告横幅,一脸深沉。
看啥呢,这么认真!林微微不禁有些好奇,凑过去,并肩站在他的身边,也投去了几眼。
海报写着几行大字,下面是一个老头的照片,两鬓苍白,因为头发稀疏,额头露出了一大片。剩余的头发整整齐齐地向后梳,脸上带着一副老式的框架眼镜,穿着衬衫打着领带。虽然上了年纪,但仍能看出他严谨古板的性格。
“这是谁啊?”见弗里茨看得那么出神,她忍不住问。
“鲁道夫.冯.里宾特洛普。”
“好长的名字呀。”她咋舌,扫过横幅上的标题,继而又问,“这人很牛吗?怎么大家都等着他来开幕?”
弗里茨嘴里没说啥,心里却在想,第三帝国外交部长的儿子,能不牛吗?这姓氏曾名噪一时,时过境迁,即便他们里宾家不再在政界翻云覆雨,但仍然家底殷实,这家属于他们家族的香槟厂,经历了一百多年风霜、两次世界大战,发展至今,仍然屹立不倒,这财力实力不是普通商家能够攀比的。
得不到回答,她便知趣地不再追问。跑到旁边的烤肉店里去买了根香肠,正在一边啃得开心,这时,一辆黑色的大奔车缓缓地驶来,在不远处停下。
灿烂的阳光照在流线优美的车身上,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不想引人注目都不能。首先下车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司机,只见他整了整衣领后,快步绕到后面,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
见状,酒厂那边立即有负责人过来,那神态也是同样的肃穆。显然,这车子里坐的是一个非常有身份的人,还没露面,就已气场十足了。
在林微微期待的目光下,那人终于一步从汽车里跨出来。期望是个浑身亮晶晶的钻石王老五,结果跑出来一个老头,她顿时满眼失望。
这位老先生大概就是海报上叫里宾特洛普的大腕吧,他看上去年纪很大,可走路时的姿势仍然矫健,腰背挺得笔直,依稀有当年军人的风采。面对着向自己迎过来的陪同,他露出了一个亲和却又不失威严的笑容。香槟厂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他点点头,便越过他们率先向舞台走去。
他走上台去,从容不迫地向各位宾客致谢他们的停留,以及一直以来对heNKeLL酒厂的支持。四周吵杂的交谈声渐渐落下,人们纷纷围到舞台前听他发言。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再有钱也引不起她的注意,林微微听了几句,便兴致缺缺,跑到河边喂野鸭子去了。
远远地飘来几句话,大概就是说,这位里宾爷爷是香槟厂企业法人,因为年事高了,所以退休在家。今天是120年的周年庆,又特地被邀请来主持大局之类的。
手里的面包都分完了,她转头一看,弗里茨还站在人群里。远远望去,只见他脸色沉着,目光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啥。
他干嘛用这种眼神盯着一个老头啊?人家恋童癖,难道说他是……不会吧!!
林微微顿时被自己这个奇葩想法给惊爆了,摇摇头,赶紧把不健康的东西甩出脑袋。她走过去,拽了下弗里茨的手臂,道,“好啦,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我们走吧。乘时间还早,去城里逛一圈,看看那里有啥好玩的。”
弗里茨勾了勾嘴角,露出个特妖孽的笑容,道,“马上就有更好玩的。”
看见他的笑容,林微微心里突地一跳,直觉又有哪个倒霉鬼要遭殃。正想细问,谁知话还没出口,就被他不由分说地拖走了。弗里茨拉着她,越过人群,向后台走去。
“你拉我去哪里?”
“去和老朋友打个招呼。”
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