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微凉
毫无疑问,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惊雷若是仅有一道打在了我的身上,也足以让我灰飞烟灭,再无力回天。
可是直到我昏迷又恍惚的醒来,朦朦胧胧的不知今夕何夕的再次睡去直至再次醒来,我依然还是好好的躺在床上,只是气息比起先前却是要再弱上了几分......究竟是我花繁景实在是太福大命大了?还能这般侥幸从雷神电母的手上捡回一条命!
再次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芸娘的脸了,这次倒是连神智也清晰了不少,我看着她,只觉得那张脂粉涂抹得有些夸张不得体的脸面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好看和顺眼——我果然还是打心底里面怕死的!
说什么已经恋无所恋了,但是明明走到了死亡边缘,只要我再迈开一步,我就能够永远的摆脱了世间的种种——投胎轮回说是一种解脱,但是等到我百年之后再次化为灰烬,我还是会要回到这个原点的罢了。分明,我是怕死的,否则竟然只是看着芸娘的脸,心底便滋生出了安然的熟悉之感。
她似乎受惊了一般跳得老高,可见得许久不曾休息好的身子骨,脸色并不太好,此刻更是因着我的突然惊醒而吓得惊魂未定。
一边小小心心的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一便哆哆嗦嗦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我:“花,花儿爷......”
我想了想,是在有些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怕我,那躲躲闪闪的眼里分明有着古怪,可是我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症结所在。
“芸娘作何惊讶,我只是醒来了罢了。”我轻轻颔首,却没了撑着自己身子起来的气力,且发出口的声音也是出奇的嘶哑难听。
“是是是......”她连忙应道。脸色还是不见得好,但毕竟是个聪明玲珑的心思,连忙改了口:“花儿爷您终于是醒来了,这可是吓死我们了,确实是不知怎地,就昏迷不醒了这么多日,哎哎,醒来了就好,醒来了就好......”
一边说着,一边动作熟稔的来为我整理床被。说不出的柔顺,却也见得是打心底里为我醒来松了一口气。
“花儿爷睡了这么多日,可是想要吃些什么东西。虽然我们是用不着吃东西的,但是就怕花儿爷您回阳这么多年,习惯什么的一时半会儿改不了。”语罢,又亲亲切切的为我去张罗吃食。
目送着她离开,走远了去。我还是觉得心底空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事情被自己给忽略了,却又始终摸不着头绪。
躺了好一会儿,气力又回来了一些,我才发觉,自己的千年灵力。已然只剩两三百年了......
果然,这次天劫虽然没有要了我的性命,到底还是有些重创了的——那般突然。那般的快,我几乎都不曾真正察觉,就让我从一个人差点灰飞烟灭从世界上永远消失。一时间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芸娘终于又跑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白粥,熬得倒也细心。我估摸着这手艺怕也只有枯骨女做的出来,这么一想我。 一边喝着白粥,一边随口的问芸娘:“怎的不见其他人呢?”
芸娘的脸色猛然间突显了一丝裂痕,但也收复得极好,快得只让我觉得是我眼花了.她一边翘着兰花指一边做这娇笑——“呵呵呵呵,花儿爷果然还是想念着大家伙儿的......花儿爷莫要嫌弃老身多言了,大家啊本来都是极为敬爱花儿爷您的,但是这次您出了这事情,大家伙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就怕来的人多了,反而会害得花儿爷您不高兴,也得不到修养,所以阎王......所以大家只让我来照顾您,等您身子骨再好些了,大家也都放心了。”
这话倒也说得严丝合缝,毕竟这些大鬼小鬼在这等事情上的,倒是比什么都敏感。
只是......为何会提到阎王?
“阎王也知道了我的事情?”纵然知晓自己是问了一个废话,但是心底却又有些奇异的期待和小心。
芸娘应答道:“阎王毕竟是地府的主儿,这等事情哪有不知晓的理儿!”
“那......前些日子我遭的雷劫阎王可是也知晓了,未曾对酆都带来什么伤害吧?”我这话就问的有些小心了。
芸娘一边替我盛粥,一边嚷嚷:“花儿爷您这不是废话么,前些日子那闹得轰轰烈烈的,地府要是没有阎王别说您了,就是我们这些小鬼也一并得全部灰飞烟灭——啊!”
惊觉自己失了口,芸娘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忙站了起来,却不妨失手将手上的粥碗打翻在了地上。
一声清脆得有些刺耳的声音。
我脑袋里面的神经也一并绷得紧紧的。
“啊——!花儿爷,我我, 哎,您什么也没有听到,我什么也没有说......”她欲盖弥彰的说了一句,恼了自己,跺跺脚干脆跑了出去。
留下我坐在床上愣神。
这丢脸可是丢大发了,我就说天劫绝不可能就这么让我过了去,没个千万年的法力万万做不到与之抗衡,偏偏阎王为了保护酆都,一并救下了我,或者说,被迫救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