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域松开缰绳,将手中绣品缓缓展开,上面的白慈安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依旧风流倜傥,依旧俊美无双,这就是画的魅力,可以将一个人的音容相貌一直保存下来,即是原本的事物已经老去,即是原本那个人已经不在。
自古良才遭天妒,不见白头,只余心尖一点相思愁。
完颜域的指尖一点点描绘着白慈安的轮廓,心头万般情绪一点点平复,理智慢慢回归。
“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完颜域的第一个问题,后面接二连三的疑惑自动跟着跑出来。他当初和白慈安的相处十分隐秘,还有谁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方绣品当时也是被白慈安带走,如今白慈安已经归去,还有谁要用他来做文章!完颜域越想越气,手上动作越来越大。
念久心中苦不堪言,但是现在事情一环扣着一环,他必须这么做。他想知道关于呼延准之前提到的那些状况,现在只能从完颜域这里寻求突破口,顺便也能将自己的事情尽快解决。直接冲到完颜域怀里或许少了考量,但是念久不觉得自己冲动,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着夜晚到来。
齐蛮渊站在大营附近最高的山峦之上眺望着远处的河流山林,山风很大,不停的和地上那些枯叶纠缠,一遍遍的把它们重新抛到天上,不厌其烦的像是在玩有趣的游戏。齐蛮渊将肩头枯叶摘落,拿在手心慢慢把玩,天就要黑了,是不是该回来了。
天空一贫如洗,寡淡的连半丝云彩也没有,齐蛮渊心里也跟着空下来一大块,这么干净,连一点产生错觉的可能也没有。齐蛮渊想起念久走之前说的那些话,想起她走的时候的神态,念久第一次在高处和自己说话,他以前总是说,“我希望我们能站在平等的立场上交流,即使在空间上。”
现在有很大的空间,却只是满眼寂寥。
心狠狠的疼了一下,捏紧拳头拂袖而去,念久会回来,只是时间上早晚而已,一直以来这都是一件根本不用怀疑的事情,但是现在为什么会心慌?
帐篷里一片漆黑,偶尔有风刮过会掀起帐门,然后外面会泄进来一两点月光,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完颜域不能肯定他现在看到的是不是真实,是在梦里?或者只是一个简单的幻景?明明只是一个影子,看不清楚的五官,但是完颜域就是知道这个是他,想了念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梦见了。
完颜域不说话,就只是侧躺着身体看着不远处的人影。
现在白慈安身体里的是谁?念久不清楚,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动作,但是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层云雾笼罩着一般,踩不到地。心在跳,不是属于他原本的频率。
是白慈安吗?白慈安来了?念久开始惶恐,不是说只要一个答案就好的么,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具身体里!为什么要跟他抢?
白慈安站在那里,任由完颜域打量,稍后又往前走近几步,白慈安问:“你有没有想过我?”
完颜域溢出一个笑来,“我想你,一直很想。”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带我走?”白慈安又往前走了几步。
“我有什么资格带你走?就因为我喜欢你?”完颜域歪着头看过来,“更何况,你会跟我走吗?你爹是当朝丞相,你身边有皇帝护着,你风流才子上天宠儿,你会跟我走?跟我到宣夷过那种大漠风沙冰雪千里的生活?”
“你怎知我不愿!”
“但是我不愿啊……慈安……”完颜域看着几乎已经近在眼前的人,如果这段对话可以提前两年,就不会有如今遗憾,但遗憾只能是遗憾。“慈安,因为你不属于这里。”
“我属于哪里那是我自己的事,完颜域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当初!当初到底拿我当做什么!”
“心上之人。”
完颜域毫不犹豫,直截了当。“心上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