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那一声突如其来的破门声响,早已将那王座之上斜倚的妖娆女子惊起。
那时候,她睡得正酣,一声震天巨响,将她撑着脑袋的手肘震落。被人打扰了美梦,冰凝雪无疑是极其愤怒的,她拂了衣袖,瞬间想往事发之地赶去。
此时,眼前突现一道碧色亮光,讶异之时,冰凝雪眼中一抹惊异,随即俯身拜倒,周身红衣也化为了一地白雪,她低眉恭敬,“玄狐向神参拜。”
那亮光淡淡,凝聚为碧色光球,却不见人影,只听得声音空旷,“方才巨响,那是神使前来,一切的事情,交给他们便是,你的任务终了,按照约定履行了血契之后,速速归来!”
“可是......可是神,这和我们的计划不相符合啊!”冰凝雪皱眉,有些疑惑。
“苍天助我提前解封,此等福利,本座便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神......您要我履行血契,可是,可是要放出魔太子?”
“正是。”
“可是......”冰凝雪迟疑,“他可是您目前的,最大威胁啊,杀父灭国之仇,已是让我们失去了所有谈和的可能,您......您便这样轻易的放过他?”
“无妨,千年冰牢,十年冰封,任他如何强悍,寿元也已被吸收将近,所以,即便是放了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冰凝雪听了此话,心头动了动,咧嘴笑着,盈盈下拜,“玄狐明了,领神旨意。”
“恩,那便好。本座于珈兰圣殿中,等你的好消息。”
一语落地,那碧色的亮光便是瞬间消弭,眼前之景,是再为熟悉不过的魔族王宫。那女子犹是低眉俯身,“恭送神灵。”
冰凝雪俯身拜着,跪在那里良久,不曾抬头。许久许久,方听得口中一声长呼,“咦——”那声轻轻叹息。无人知晓何意。
却说那楼潇潇一剑破开魔族大门,见着眼前无一守卫,心里也是有些奇怪。纳闷着,魔族的防备,为何如此松懈?不,松懈都已经算不上了,甚至就是没有!
然而。此时的楼潇潇,哪里还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饶是看惯了生死,饶是静若秋水,此时也是满腔恨火无从发泄,便是提了剑,怒气冲冲的直向魔王居所——同心殿而去。
“师姐。小心,这魔宫之中无一守卫,于情理不合。事情怕是有些蹊跷。”江安四顾,只觉四周碧色雾气弥漫,别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魔族......被称作是魔,虽然典籍上记载着,其不过是先祖源出魔之一系。但是至今万年,早已化为皓连城一方居民。安居乐业。可是......江安总觉着,既然沾了一个“魔”字,有一些诡异,也算是常态,虽然,他从未接触过魔族的任何人。
“师姐,小心了,贸然进入,只怕有诈。”
此时的楼潇潇哪里听得了他的劝说,劈口一句,“你让开!”便是直往那宫殿而去了。
江安一声长叹,见着拦她不住,只好跟紧了,随了她而去。
二人刚一踏进宫门,江安便明显觉着楼潇潇的心绪不若方才,至于不若方才的什么,江安倒是说不清楚,只是觉着,那女子冲天的怒气,自从进门之后,便有些稍稍抑制,代之而来的,是无边的悲凉苦涩,甚至......还有一丝怀恋。
也许是归家的缘故,楼潇潇的脚步,逐渐的慢了下来。
那女子脚步沉重着,一步接着一步,心也逐渐沉寂了下来,她恍惚吸了一口气,周围寂静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繁复的长廊边,一棵花树繁茂生长着,枝干入云,灿如华盖。也许是术法的控制,即便是到了此间深秋,那棵花树仍是繁茂着,其上星星点点,开了一树烂漫樱花。
仿佛是被什么撩动了心弦,楼潇潇呆呆的立在那棵花树下面,喃喃着,“原来......它......它还在啊......”
一声呓语,恍若是隔了千年万年,如斯空旷辽远。清风流过,将她的声音挽起,又逐渐淡开,楼潇潇一声长叹,终是绵延成一地苦涩。
触景伤情,也算是人之常情了,楼潇潇的十年逃避,不过是让自己置身于另外一番情景中,将过往的一切,连根拔起,只是......当那前尘重现于眼前之时,她的思绪便如风筝,在一抹轻线的拉扯下,慢慢的飘回原点。
原来,那抹轻线,从来都不曾断去,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断暗示着,以为自己曾经忘却。
没有,其实那些刻骨铭心的事儿,她从来都不曾忘却。额间裂开的伤口记着,体内不断发作的玄冰寒毒记着,暗夜里微微疼痛的心记着!
思绪,随风而飘,将那记忆的断弦,一根根续起。
即便,她不想看,她不想听,她不想再次记起。
人......不由景。
十二年前的那日,昔日秩序井然的龙宫里,此时忙成了一团乱麻,公主府里,聚集了龙族所有医术精湛之士,争执讨论着,一片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