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们可真是找死!”
玄狐冷眼,语气更是犀利,“难道非得让我去请示神谕,神灵命下,你们才肯助我?还是......”纤细手指勾起一抹发丝,缕缕清风掀起周身白纱,露出腰间的一只金色令牌,“还是想让我神面前,美言几句,说说你俩不遵神令之类?”
“哼,”虽是一声不甘冷笑,那二人的面色,却是瞬间煞白,他们对视一眼,低头无话。看来,水流觞的名字,着实是个很有威慑力的字眼。
“莫要总把神搬出来压我们.....”话语不甘,语气却是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化为几声低低的苍蝇嗡鸣,“小狐和神的那点关系,这里还有谁人不知?”
他们掩嘴干笑几声,言辞极尽挑衅,却也只能是挑衅而已。毫无帮助,甚至是毫无意义。
冰凝雪耸耸肩膀,全然不在意,又或者是,她原本便是喜欢别人将自己和他扯上关系,那些风言风语,看似酸腐,传入她的耳畔,却是宛若天籁,冰凝雪就那样听闻着,乐此不疲。那样的话,她的心里总算有些安慰,哪怕只是淡淡一丝。“我可不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一语出口,冰凝雪掩面轻笑,拂袖之间化雾而散,留得那二人立于空旷的圣殿里,面面相觑,回味着方才的那一段唯美“邂逅”。
时光呼啸而过,蔓延出一路匆忙,流月慢慢斜过树影,转眼之间,东方天际已是露出些许鱼肚白。
初阳高挂之时,床榻之上的楼潇潇轻咳几声,睁开眼睑。
日光太过明亮,她不由得抬手。将那缕金芒阻断在指间。她恍惚动了动身子,只觉周身......好似是干了一夜的体力活般酸麻僵硬。
“我,我这是怎么了?”楼潇潇眯着眼睛,挣扎四顾。
眼前是熟悉的盆花,熟悉的古木,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一切。
“我......我这是在蓝亭?”楼潇潇诧异,“怎么会?昨夜我不是去......”
“哎,昨夜,我到底是去哪儿了?”她拍拍脑壳。“奇怪,昨夜,我究竟是去哪里了?”任凭她怎样用力地去思索。脑海之中依旧是一片空茫,很明显,昨夜发生的那一切惊心动魄,已是被一股无名之力全数自她的脑海中抹去。此时的楼潇潇,白日里竟有些难得的怆然。她心里空空的,隐隐觉着昨夜发生了什么,自己好似是欠了些什么。只是,欠了些什么呢?她苦苦思索着,不得其果。
楼潇潇低头苦闷的当儿,只听眼前木门“吱呀”一声轻响。白发苍苍的幻王推门进来,布满褶皱的苍老脸上,隐约可见几分担忧。幻王拄着龙头拐杖。慢慢步至她的榻边,“哎,孩子......”
一声长叹,慈悲眼里漫起数不尽的担忧,道不完的埋怨。
“师父?”楼潇潇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那拐杖止住。楼潇潇抬头,恰好对上幻王日渐浑浊的双目。那种担忧的眼神,已是让她心里明了些许。那女子低头苦笑,声音轻轻,“我的......我的癔症又犯了?” 几分无奈,“我又给您添麻烦了,师父。”
她低下头去,长长的发丝遮蔽下来,挡住了双目之中的怆然,“师父,您当年,当年就该让我去死!”
“好孩子......”幻王慈祥,将她自榻上扶起,埋怨着,“楼儿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我若早些死了,也不会给您凭空添了这么多麻烦。”楼潇潇说着,转眼已经是红了眼眶。
“楼儿多心了。”幻王声音淡淡,却是满载真诚的慈祥,甚至还带着几分责备。
楼潇潇苦笑,十年来的朝夕相处,已是让她再也说不出诸如“去死”这样的矫情话语。
“她......师父,是不是她又出来了?”楼潇潇向着幻王,惶恐问道。很快,那样的惶恐便是转为了埋怨。
“她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烦不烦啊!真是让人受不了!”
人的本性,总是难以伪装,难以压制住,即便是有时依靠着一项名为“道德”的规范加以约束。然而约束之言,不过日日记着账本,是日日累积,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了,总会寻着当儿爆发,且总会爆发。
譬如此时的楼潇潇。
楼潇潇愤怒,清丽的眉头紧紧蹙起,瞬间又回归到了昔日魔女的气焰,她咧嘴嘟囔着,“真讨厌,她跟了我十年,每夜都害我失去记忆,她不烦躁,我都烦躁了!”
楼潇潇怒起,拼命捶打着自己身体,“真不知道昨天夜里,她又拿着我的身体,去做些什么事了!”
“师父,你看看,我可真是倒霉透顶了......”
那女子絮絮叨叨地抱怨个不停,幻王微笑着立于一旁,和手中的龙头拐杖一起,沉默无语。
老者凝视着床榻上的徒弟,目光悲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你一直都认为,身体里藏着两个灵魂,互相排斥么?你总是称其为她,日里,夜里,到底哪个才是你?两者都是,或者,两者都不是。伤了你的人,楼果儿的父亲,究竟是谁?不管白日里还是暗夜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