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叔一怔,八成是想不到自己做得密不透风却是还会被人知道。伊寒江试探道,“你们不想说的原因是不是和濂溪有关系?”
寒桑搓着手,呼吸的平顺有些打乱,“我不晓得王妃在说什么,只是既然事情已经过了多年,我已经不想再去追究。孔家如今好不容易才兴旺了起来,王妃你又何必去打碎这样的安稳。”
伊寒江莞尔,“你倒是知道孔家又是家门兴盛了,是从年叔定期给你寄去的信里得知的吧。”她将两人从地上扶起,装作了然于胸的口吻,“你们以为有心要去追查的事能瞒得多久?在胭脂里头掺的那点毒药根本无心害人性命,老头子、叔叔他们也有权知道。”
年叔道,“胭脂里的毒粉的确是我下的,只是看不惯她为了攀龙附凤对小姐不念一点母女亲情,略施薄惩给小姐出了气,也算是给王妃出了气了,上一辈的恩怨,王妃何必再以此挑起轩然大波。”
“那么难道你们隐瞒就能无愧于良心了么?”
寒桑道,“我能单独和王妃聊几句么?”
只见年叔虽是紧张的劝了几句,却没有改变寒桑的决定,伊寒江笑道,“当然可以,即便是要聊到明日我都奉陪。”
……
趁着宫门未关,年叔和寒桑一身内侍的打扮出宫,分别时,年叔言辞恳切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孔府两位小姐的命途竟和当初府里两位少爷的相似,都是因为同一个人人生发生转变。”
伊寒江心想不一样,先不说当初即便叔叔早就对秦兰情有独钟,她爹也没那么没眼光看上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为此兄弟失和。
而她和孔濂溪,却当真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决裂,孔濂溪甚至为此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学了机关算尽,再给她个五年,孔家怕是又要出现另一个秦兰。
年叔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孔叔继再怎么喜欢秦兰,也不曾怨恨过孔伯彦,有的事或许多一些包容,结果会完全不同。你曾经对濂溪不也很好么。”
“孔濂溪不是我叔叔,我也不是我爹,你举这样的例子实在是不恰当。快走吧,否则宫门关了。你们在宫里多待一天,怕是要多提心吊胆一天。”
发生了今日的事,她猜想那年叔是不会回孔家了。“你若是走得太突然,老头子怕会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发散人手满皇都的找你。”
年叔道,“我已经留了书信了,孔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隐瞒了他那么久实在对他有愧。至于我家小姐求王妃多多担待,即便最后……也求你留下她一条性命。”
她看着年叔担忧的神色,竟有些将当日爹娘在皇都城门分别时的不舍和担忧重叠,只是她说不出什么保证,人生哪里能如你所说的每一步去走。
而她现在不就正在对孔濂溪下手么,再多漂亮的话都是虚伪的都是对那真挚的担忧的不敬。
送走了人。夜色将她身上深蓝的衣裙掩去,她正要转身却是听到伊北望叫道,“伊寒江。”他踱步走来。边朝着那匆匆的背影望去,“大晚上的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伊寒江反问,“还好说我呢,你不也一个人大晚上晃悠了过来。”
伊北望撇撇嘴,压了音量。“你当我真是无所事事啊,自己的家翁扔给了弟弟照顾。我过来是想问问你和故渊。要不要孤注一掷死马当活马医给皇帝用重药,我想起外公房中一本医记,不是有条偏方以蟾毒做药引么。”
那药方她也记得,只是所谓的偏方那是民间流传,不见于正规的医书,是否有人尝试过,而尝试的人是死了还是活了都不得而知。——“那药方用的药材太霸道了,以毒攻毒不是人人的体质都经受得起的,一个不小心……”
“可你我这样每天给他用些药吊命只是在拖时间,你自己也知道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是迟早的事,他拖不得太久的。”他挑眉道,“他都这样了,与其等死还不如试试,你以前做事的果决呢,怎么也畏首畏尾了。”
“我不是畏首畏尾。”她晓得伊北望的话有道理,尝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但现在要下重药的对象是皇帝,景故渊最尊敬的父亲,他有个三长两短提前归西,她担心这个打击对景故渊来说太大。
伊北望朝灯火通明的殿内望了眼,“得了,我也不用进去了,我来就是要问问你们的意思,你们夫妻两自己想想。明天你去给皇帝看诊时顺道问问他的意思。我发现那皇帝老儿倒是有些魄力,何况命是他的,也要他同意。”
她进到殿内时,景故渊正注视着奏折迟迟不见落笔,她凑过去与他挤在一张椅子上,“不问问我会不会拿今天的事去报复孔濂溪?”
景故渊笑笑,“等你真的打算动手时,我不就知道了么。只是怕你对亲人未必能如嘴上逞强的那般决绝。”
“我没把秦兰和孔濂溪当亲人。”她可不会傻到要善待害自己的人。
“那外公和叔叔呢?”景故渊放下笔,揽过她的肩道,“总之不论你最后打算怎样,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他是以为她心里又不痛快了,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