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故渊又是仔细交代了其他,颜安都一一记在心上。喝完了手中的茶记挂着医馆的病人便要告辞。伊寒江想着他既然常去景驰拓的府上,或者也能常碰到孔濂溪……“颜安!”
颜安止步看她是否有所差遣。伊寒江见他目光清明,她以往是绝不会与这种好人结交的,太过清澈便遮不了浑浊中掩藏的肮脏复杂的诡计,就算想狼狈为奸让他做眼线吧,这人也不是那块料子。“没事了,你走吧。”
颜安含笑再次朝她作揖。
景故渊日日不上朝只安安心心做他的闲云野鹤,喂鱼看书指导景麒的课业,再就是人前人后施尽温柔的儿女情长,就似神仙眷侣悠哉而惬意,眼前处处是良辰美景,自然不会蹉跎辜负,白白生了赏心悦事谁家院的感概。
这样的举止让有意依附想朝他靠拢的官吏又是随风摆柳而止步不前,一个受宠却是没有实权和野心的王爷就如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所得。既怕送了厚礼却是竹篮打水捞不到实质好处,有怕有一日皇上委以重托,景故渊飞黄腾达了,自己却是谄媚讨好慢人一步也捞不到好处。
自他从监牢里平安出来,恩宠不减反倒是更盛皇上赏赐不断。便有很多官员借着各种名目上门送礼,景故渊一概都称病不见,只是即便这样还是没能杜绝想。
伊寒江几次笑言,“他们若是能拿出用在你身上的耐心去治理一方的政绩,或许当真就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
景故渊抓了些鱼食洒进池里喂鱼,轻声道,“他们这样我也为难,若是旷日持久的就怕引来谏臣的不满,矛头直指我而来。只好想个立竿见影的法子了。”
水波浮动下是几条被纵养惯了身上有红黑斑块。鳞片光亮的鲤鱼慢悠悠的游过来,“好久没玩弄这几条鱼,它们就忘了居安思危了,吃得这样肥大,抓起来红烧了正好。”说着好像要伸手去捞。
景故渊笑道,“你想吃鱼我让膳堂给你做,对它们就手下留情吧。”他转头对总管道,“我记得求见的人里有贺将军的下属。”
总管答,“是。”
贺延因为景驰拓的事多少受了波及,虽然将军的头衔没变。皇帝近来却没再指派什么差事,有些投闲置散的意味。他手底下的走狗自然也会担忧自身前程,想另找大树好乘凉。
她拨着水玩。见景故渊略微沉吟了一会道,“只把贺将军下属送来的礼收下就好,然后送到宫里去。”
她感兴趣的问,“你想对付贺延,我是不是该叫管家放鞭炮。难得见你做损人利己的事。”
“即便贺将军被撤换,于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其实贺将军手下几员大将亲信都是他用人唯亲利用职权一手提拔的,好在这些年没有什么战事。”景故渊抬头,迎向那日光却是觉得有五彩的光晕在眼前散开般刺目,一只手遮了遮,眯起眼来柔声道。“父皇从来希望朝廷里文臣武将各司其职,最怕文臣武将里应外合了。贺将军年岁大了又是倨傲,这个位置他是坐不久了的。不如退下颐养天年吧。”
他只是挑了皇上想办的人给他爹做个顺水人情,其他人自然望风生畏不敢再来送礼,他也就不必把其他人给得罪。她笑道,“若是贺延真的垮了倒好,他的马就是我的了。”
于是总管按着景故渊的命令将贺延下属送上的厚礼原封不动的送进宫里。皇帝果然动怒。怪责那几个武将不图进取精忠报国,反而是助长朝廷歪风邪气。便把那几个武将的官职给撤了。
贺延则因为举荐不利降了一级,手中的兵马也被收回,只能做个闲散的武官。
此事一传出,王府门口又恢复了风卷残叶的门庭冷落。
杨柳荫荫连着几日又是春雨绵绵,她哈欠连连泛着春困,只是又不能总是睡着,便坐在窗前,草色遥看近却无和那银针一样细的雨丝连成一体。到了中午雨终于停了,却是来了意外的访客。
道是送来慧妃的赏赐,她本以为来的是太监。出去一看来人一身官服身形臃肿,四十左右,身边带了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是胡玉蝶,另一个眉目间带雪中寒梅的孤清,发上只用攒珠青玉簪子点翠,盯着脚下一双绣鞋。与胡玉蝶无论样貌还是气质都有几分相似。
景故渊礼貌的唤道,“胡大人。”
那胡侍郎盯着伊寒江就如春光妩媚的面容,一怔,胡玉蝶稍稍撞了他低声提醒,“爹爹。”这才回神和两个女儿一同行礼。
景故渊淡笑不变请他们落座,胡侍郎道,“刚刚入宫拜见过慧妃,听到她吩咐要送两匹锦缎来给湛王妃,下官想着府邸与王府是一个方向也就揽下了差事。”景故渊让总管手下锦缎,又是听到那胡侍郎受宠若惊道,“王爷深居简出,下官一直听得王爷博学多才,却也只在前一年中秋宴上见过一面,想不到王爷还记得下官。”
“胡大人是股肱之臣,父皇既是委以重职,那便是信任大人交托了重任。父皇看中的良臣,我又怎会不记得。”
景故渊给足了脸面,语速缓慢而温柔敦厚,明是抬举的话听着竟是觉得他是出自肺腑说的。那侍郎回了一道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