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勤待到了天亮早朝时候,他宫中的宫女知道他人在玉钩宫,便把朝服拿过来给他更换。而景故渊虽是常称病不上朝不理政事,但人既是宿在宫里,这借口可就搪塞不过去了,只好陪着景承勤一块去上朝。临走时和伊寒江道,“若是闷,就到外头走走,只是不要走太远,也不要随便乱闯。等我下朝了再一块回府。”
景承勤笑道,“宫中到处有侍卫把守,不能乱闯的地方自然有人会提醒,七哥担心什么。”
伊寒江半开玩笑的回道,“担心我脾气不好,一会忍不住和哪个侍卫大打出手出人命吧。”
景承勤看她娇小玲珑弱不禁风的,哪里是身强体壮的侍卫的对手,也就一笑置之。“我看是七哥担心嫂子走太远认不得回来的路,或者怕那个不长眼的认不得嫂子得罪了嫂子吧,那容易,让玉钩宫里的宫女跟着不就得了么。”
伊寒江否决道,“免了吧,我又不是囚犯,还用官差亦步亦趋的看守着。”帮景故渊整理了一下衣服,却也见景承勤识趣的背过身。她小声道,“我会去哪你心里有数。”
她特意去了阅卷楼,几个官员正在里头整理书籍,她从中找到了林初一,笑道,“你们不用上朝么?”
林初一先是作揖,见到其他同僚摄于伊寒江的美貌,看的目不转睛。便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她带到一边。“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连跪在殿外的资格都没有。伊姑……”想了想,恍然想起道,“该是称王妃了,王妃今日过来不知是有何赐教。”
她掏掏耳朵,“听着别扭。倒宁可你叫回我伊姑娘了。”
林初一恭敬道,“这于礼不合,下官不敢。”
伊寒江左右张望,似在找书,说既是难得来一趟,也让林初一带着她顺道参观。“昨夜留宿在了宫里,王爷上朝去了,我无聊就想着随便走走。这阅卷楼不是藏书百万么,我想找些神鬼之类的书来看看。但又怕时间短看不完,想问能不能带出宫外。看完了再归还。”
林初一跟在她身后,行了方便之门,只笑道。“这楼里的书就都是王爷的,就算王妃想全部带走都得,只要一会写下名字,方便我们整理就行。”
伊寒江看着一个个红木柜子,一层层都塞满了书。塞得一小条缝隙都没留下。她似对这阅卷楼颇有兴趣的问,“这里这么多书,听说一本本都要记录在案,怎么记得完呢?”
林初一解惑道,“楼里光是编修就有二十来人,底下又有识字的宫女太监帮忙。每人分工合作相互配合倒也是井井有序。”
见有宫女抱着一叠书,正按照书名分门归类小心的摆放到书架上。若是有因为年岁残旧的书籍,缺页脱落就要另外挑出来修补校对。或是另外手抄一本替补。
伊寒江哦了声,轻点螓首,任意从一个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了翻,又问,“要是不见了一本。找起来怕很麻烦吧。”
“不见的若是时下的著作,在城里的书铺买一本一样的送回来就是了。若是不见的是孤本,那就麻烦了。”林初一耐心的解释道,“王爷爱惜人才,又知道学海无涯的道理,所以不藏私把这些珍本借出与好学之人同享。只是难保其中不会混进谋求私利的小人,拿了书不归还私下变卖。所以才需要把借阅的官员名字,所借何书都一一记录下来,少了哪一本也都有记录可查。”
“就不能是编修和外人串通一气里应外合?不是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么。”见林初一不回答,只静静等着她下句,看是不是意有所指,她笑道,“我说话本就恶毒,你不用多想。”
林初一留意了一会,见她无异样,道,“若是普通的书,书铺都有得买卖并不值什么银子,贵重的是那些孤本,所以都要隔几日点算一遍。就算有人想里应外合瞒天过海,要逃过二十多个编修的眼睛,谈何容易。一旦被发现私拿宫中的东西买卖,那是杀头的大罪。”
林初一带着她走到最后一个书柜前,取出几本书摊在她眼前,“王妃不是要找神鬼故事之类的书么,这几本或许会喜欢。”
她扫了一眼书名,都是看过了的,偷偷带着景故渊到村子治腿时,她看的就是这几本。心里正想着,听林初一又道,“听老资历的编修说,从前阅卷楼并未收藏这种民俗故事,也不知为何,前一阵子王爷身边的颜侍卫却是抱着这些书过来,我们只当是王爷有意丰富这楼里的藏书,收下后便摆在最后一个柜子里。”
伊寒江不自禁笑了出来,林初一却是一脸疑惑不解,他翻看过其中一本的内容,只觉得刻画的鬼怪入木三分,毛骨悚然阴气逼人,实在不解这几本鬼故事有何地方能引伊寒江发笑。她道,“不是说王爷涉猎甚广么,原来他不看这类书的。”
看不看,他这小吏也不知道,只不过,“王爷出宫时一本书也没带走,既然老编修说从前没有这类的书,我想该是不看的吧。”
所以景故渊买这些书都是为了讨她欢心了。亏她以为他和她有共同的喜好,“那就带这几本走吧。”林初一从她手里拿过书,出外去登记。
编修,不知是几品的官?但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