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可回来了。”小锦哭花了脸,“夫人发了好大的火,要把小姐房里的诗书画都给烧了。”伊寒江和孔书继赶到时,只见黑烟滚滚,秦兰将孔濂溪房中的字画全部搬了出来,一一扔进火堆。
孔书继大声喊道,“你这是干什么!”
秦兰道,“你看还不明白么。”她瞪向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孔濂溪,“好好的姻缘却是被她自己毁了,我把她的字画都烧了,让她日后安分些。”
孔书继立马吩咐下人把火灭了。景故渊的画像,烧剩半截,伊寒江虽看不到全画,只看画中人眉目间淡淡的柔情,又却是无形的疏远,也觉得孔濂溪对景故渊倒是一片真心,观察入微。
孔书继道,“你这么做于事无补,聘礼我已经退了,陆家的婚事没了,或许是因为有更适合濂溪的姻缘在等着她。”他是完全看开了,觉得濂溪说的对,缘分的事不可捉摸。
秦兰质问道,“你怎么能没问过我就把聘礼退掉!”
孔书继平和道,“事发那日你去了陆家,还找了陆夫人她们。你也没问过我呀。”濂溪挨打,她却是追着陆家的人去了,这让他没法理解。“既是濂溪不喜欢,勉强她只会使她日后不快乐。为人父母,求的不过是她日后平安和乐。”
秦兰大声道,“平安和乐?你比我更清楚孔家如今的状况。已经是风中残烛了,爹被软禁后家里已经是大不如前,人人巴不得和我们撇清关系,凭你一个小小的官位,你以为能让濂溪嫁入好人家么。我是去了陆家,为的是让陆家的人回心转意,两家的交情深厚不会那么容易说断绝就断绝。你看不到我的苦心反而把聘礼退了。”
孔濂溪哭着,跪着过去拉着秦兰的手,“是女儿不孝,才让爹娘为我的婚事操心。”
秦兰冷笑道,“自然是你不好,你知道如今外头人人都在说你什么么,已经是陆家的人了却还是不安分,喜欢上王爷。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你这诗写得真好。”她将孔濂溪的手甩开,“你爷爷让你勤读诗词,你就用到这上面。”
伊寒江讽刺道,“你何必骂她呢,不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么,你当初也尝过那滋味。”
秦兰骂道,“你高兴了,你回来就是要报仇的,如今孔家闹成这样,你还想如何,你这灾星。”
孔书继道,“濂溪嫁不成是她和庭淞缘浅,你怎么能怪到别人身上。孔家落难寒江从未嫌弃过,几次都是她为孔家出面,反而是我做叔叔的不中用。和陆家和好如初也多得了她,陆大人已将她收做孙女了,濂溪的事他不会再怪责。”
秦兰瞪着她道,“你还真是厉害,对付我还不够,连濂溪的东西你都要抢么。”
“娘……”
孔濂溪本是想劝说,却是被伊寒江拉到一边。
秦兰私欲重,好不容易才显露本性。她以为她的性子为什么没回嘴。她就是要看秦兰发疯的模样,不但她要看,还要让孔书继和孔家上下都看到。平日那样温和的夫人现在却是凶恶的像要吃人的狼。
孔书继道,“就不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么,过去的已经是过去,此后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算孔家日后家道中落一蹶不振,粗茶淡饭也是幸福的。”
秦兰道,“孔家和陆家本是门当户对,只要濂溪嫁过去,再加上我母舅在,何愁公公不能官复原位。”
伊寒江道,“你真是为孔家着想么,还是你怕孔家不如从前,以后你再没有过去的生活,再没有过去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秦兰恨意浓重的对她说道,“你娘也不过是那张脸生得讨厌,你却是里外都让人讨厌,你为什么要回来!”
她轻声笑道,“奇怪了,我喜欢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么!你若是不想和我待在一个地方,甚至你不想待着这个你觉得就要败落的孔家,你可以回你母舅家去啊,不必委曲求全。”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回过不下去便去找娘家帮忙了。
秦兰骂道,“我为何要走?我是孔家的夫人,要走也该是你走,你爹被逐出了家门,你不是孔家的人了,你就是个私生的杂种,连踏进孔家的资格也没有。”
伊寒江笑了,一个人在极度气恼的时候说话会不经思量,不堪入耳。可她知道秦兰本来就不是善男信女,越是刺耳的话越是她心里实话。
孔书继呵道,“你这话太过分了,我让你收回去。”
伊寒江道,“叔叔,话说出口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婶婶本来就恨透了我,今日不是是大伙都开诚布公不再伪装。”她阴森森的笑道,“濂溪的事,你不是该感同身受么,你年轻的时候何曾不是心里藏了东西不想让人知道,只不过她没你那样好的运气,没人把你的事抖出来。”
秦兰故作镇定道,“你以为你能要挟我么,我告诉你我压根不怕。”
“真的不怕么?”伊寒江走到她眼前,轻声道,“你也就是外强中干罢了,权威财富名声都是你最重要的东西。你舍得你经营多年的好名声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