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要来给孔濂溪订制嫁衣,带来了几款绘制好的图样,好方便让孔家的人先挑选。只是图样还没到秦兰的手,伊寒江就抢过来了,“我先看看,我和濂溪年纪相同,怎么说眼光也该是相近些。婶婶也知道濂溪这人太孝顺,要是长辈给她做决定了,她是断然不敢有意见了。”她一语双关。抢过图册,慢慢的翻,然后开始挑剔,“这是什么嫁衣啊,花里花俏的,像是没见过市面的乡下婆子头一回入城,把家里所有的金银都堆在身上装阔气一样。”
想起孔濂溪房中的首饰,华丽而贵重,这比较像是秦兰喜欢的。
秦兰摆上笑脸,对孔公晏道,“孔家就这么一个孙女,不能风光大嫁已经是委屈了。至少嫁妆方面不能再亏待她,所以才吩咐裁缝嫁衣上的花样要艳丽一些。”
“婶婶这话回击得还真好。”只有一个孙女,也就说她和孔家没有关系了。“婶婶今年几岁了?”她装作想了想,“我要是没记错该是快四十了吧,我能体会你爱女心切,但毕竟已是明日黄花。要说衣着装扮,怕你的眼光和我们这些晚辈是有些距离了。”
孔叔继见秦兰沉了脸色,赶紧问道,“那你觉得嫁衣怎么样子的才好?”
她回道,“简单大方就好。成亲之所以是喜事那是喜在有情人终成眷属,跟嫁衣华不华丽,嫁妆多少没什么关系。”
秦兰不愿意道,“那怎么行,若是嫁妆太薄太寒酸那是会让人笑话的。”
“带着丰厚殷实的嫁妆过去,不是怕被人笑话吧,那是示威。告诉男方女方家中势力还在,不舍得女儿委屈,更不许男方家欺负。就如上一次你把贺延请来一样,你想濂溪有样学样是么。”
秦兰才要反驳,孔公晏拍着几案,“吵什么!还是在外人面前吵,你们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
裁缝知道孔公晏指的是他,立马退到角落装聋作哑,官家的人不好伺候啊。孔公晏朝她伸手,“拿过来我看看。”
一家之主发了话,她挑挑眉,把图样递过去。孔公晏看了一会对着秦兰道,“花样修得简单些,凭两家的交情,即便濂溪是两手空空的嫁过去,陆家也不会有人笑话她。”
伊寒江得意洋洋的笑了,她就知道孔公晏对于秦兰找来母舅撑腰也是有怨言,正好借着这此给秦兰一个警告。
秦兰不说话了,孔公晏对孔濂溪道,“喜欢或是不喜欢都要说出来,好让裁缝按照你的意思去改。”
孔濂溪顺从道,“是,爷爷。”
待裁缝给孔濂溪量完了尺寸,退出去,孔公晏摆出长辈的架子,先是咳了一声,然后对着她道,“你叔叔该是和你说过了吧,你住在王府不成体统。”
她知道他要提让她搬来孔家的事,“此一时彼一时了,天气干爽的时候搬过来倒是无所谓。”和秦兰大眼瞪小眼,像是鱼骨卡在她喉咙让她吞不下吐不出来也挺有意思,可现在——“我都不知道皇都天气这样的闷热,我在景故渊府邸日日都有冰块供我能凉快的入眠,要是来孔家怕是没那么好的条件。算了吧,我宁可留在王府。”
干坏事最好就是要损人利己,不得已咽不下一口气才要玉石俱焚呢。要是搬过来了,是,秦兰是不痛快,但她自己也会热得不痛快。
孔公晏骂道,“你就为了这么一点点享受,连你的闺誉都置之不理了,因小失大,你怎么会干这样的蠢事。”
秦兰凉凉说道,“公公又何必动怒呢,气坏了也只有我们会心疼罢了。”
她笑道,“你自然会心疼,你不心疼外人可是会说你不孝,要论演技,谁比得过你呢。你以前是那样良善温婉,要不是我出现了,怕他们也料不到你会是那种斗不过别人,就找娘家以权位要挟人的人。”
秦兰淡定道,“并不是我开口请母舅来的,而是他看不过眼我被欺负,才来给我讨一份公道的。”
“要不是你搬弄是非,你母舅会知道?莫非他是尸位素餐,职务太闲了才派了眼线来整日盯着,怕你过得不好?”她大声道,“我是南蛮长大的,不受你们这的礼教教化,闺誉?有多重?连块冰都不如呢,冰还能给我凉快的日子,闺誉能给我什么?”
不切实际,也只有富贵人家才会计较那些,若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平民有瓦遮头已经是幸事,要谢天谢地了,哪里还管的上住在男人的家里,会传出闲话。
“再说我要真是因为景故渊闺誉受损,老头子你不是该高兴么。当年你是因为门户之见才不许我爹娘一起,现在我要是攀上了景故渊,对孔家来说可就是攀上高枝了。”
孔公晏斥道,“你真是不识好歹。”
她仰头顶撞,“我就是不识好歹,你敢说你要我搬过来的原因里,除了为我着想外,不包涵为你自己的面子着想么?你怕人家说你用孙女施展美人计,才换的自己出了牢房。”
孔公晏七窍生烟,“是,我是重我面子,不论谁伤了孔家的家声,我都不会放过他,就像是对你爹那样。我宁可临死无子孙送终,我也不要晚节不保。”
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孔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