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约定来给老头子诊治,总管把她迎进府里,道,“陆公子方才带了两个客人来,孔大人正在书房会客,大人最不喜欢谈正事的时候被打扰,我先带姑娘去前厅等着。”
她心里牢记着与景故渊的赌,一会不管遇到多不高兴的事情,老头子摆再难看的脸色给她看,她都忍了。“我听见濂溪称呼你年叔叔,我也一样称呼你吧。年叔叔,你在孔府做了多久了?”
他恭敬的答道,“我自小就受孔家的恩惠,我爹原是孔家的总管,孔大人不嫌弃我出身低微,让我做了两位少爷的伴读,我父亲死后,便由我顶替了我父亲的职位。”
那就是在府里当差许多年了,伊寒江感兴趣道,“那你认识我爹了。”
年叔点头,“是。”随后惋惜道,“大少爷他文武全才,老爷对他寄予厚望,若不是……”他及时的打住,可能觉得接下来的话会对她有所冒犯。
她想着那若不是后边接的是什么,若不是她爹放弃了身份,放弃了地位带着她娘私奔,或者今日已经是前程不可限量了。
年叔问,“大少爷身子还好么?”
她笑道,“大冬天跑到河里游泳连个喷嚏都不打。”
年叔叔笑的安心,“大少爷怎么不一同回来呢,孔大人虽然嘴上说与他断绝关系。但父子亲情,不是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
“是我自己离家到处游玩,连我爹娘都不知道我会来皇都。”小锦远远见到她扭头就想走,她快步把人拦下。“我是老虎还是豺狼,会吃了你么。昨天三个人还一块玩,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小锦抱怨道,“姑娘把我家小姐害得好惨,昨天回来被孔尚书抓个正着。好在有陆公子求情,大人罚小姐一天都不准吃饭。”
那老头固执又死脑经,会罚孔濂溪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认为孔濂溪忤逆了他动摇了他在家中一家之主说一是一的地位,她道,“老头子不让她吃饭,你这丫鬟就不会偷偷送吃的给她么。”
小锦退缩道,“不行,被发现了,会把我的腿打断的。”小姐失踪时,孔尚书怎么惩处丫鬟的,她还历历在目,怎么敢去阳奉阴违。
她敲了小锦的脑袋一下,“真是没用。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我给她送过去。”
小锦不敢动,只是瞅着总管,怕他会去告密。
伊寒江道,“那日我送濂溪回来,我看得出年叔叔你对她颇为关心。她饿肚子你也不忍心吧。孔府里的人不方便给她送吃的,由我这外人去做最好不过了。你只要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就行了。”
总管朝她颔首,道,“我到前厅去等姑娘。”
小锦去厨房端了饭菜,带着她去了孔濂溪的院子,在院门前面把饭菜交给她就溜了。她走进院子,正好瞧见陆庭淞在孔濂溪房门前放下一份饭菜,并不打算敲门惊扰到里面的人的样子,好像就只想把饭菜留下就走。
陆庭淞瞧见了她,踱步过来。
她奇怪道,“为什么不进去呢?我觉得你这人看人也有几分精准,何况你们还是青梅竹马,你该知道濂溪什么性格,你把饭菜放在门口,她就算看到也不会吃。”
陆庭淞瞧了她手里的饭菜一眼,“姑娘来了,自然就有办法让她吃下的。”
他是在把他该对自己未婚妻付出的关心和体贴推到她身上么,真是奇怪的一对,“你们真是未婚夫妻么?这就是所谓的相敬如宾?”
景故渊和她说皇都的人内敛,可再怎么内敛也不至于如此吧,喜欢人不是该情不自禁的么。像是她爹那样被爱情冲昏了大脑,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心跟着情人跑了,连家族的枷锁都关不住。而陆庭淞和孔濂溪,只是薄薄的一道门就把他们隔开了。“你连推开她的门,劝她几句都不愿意,你放下那饭菜倒像是做给人看的。你真的喜欢她么?”
陆庭淞只淡然道,“不是每一对男女,他们的相处之道都像姑娘的爹娘。”
她反问道,“所以你觉得是我看习惯了我爹娘彼此间毫无保留才来挑你们的茬么。要真是不喜欢为什么要订婚,就因为老头子和你家有协定?”
“湛王爷应该告诉过姑娘,有些话不适合说吧。”他走了几步,停下转身道,“姑娘锋芒太露,还是收敛些好,免得害了自己都不知道。”
还真是谢谢他的忠告了。
她挑眉,压根不在意。走到孔濂溪房门前,对比了下两盘菜色。小锦那丫头不敢明着和厨娘说要来的饭菜是给孔濂溪送去的,厨娘以为是个丫鬟要的,也就拿了两道冷菜和一碗饭给她,哪像陆庭淞端来的,有鱼有肉色香味俱全。
她把饭菜调换了一下,也不敲门就推门进去了,
孔濂溪正在里头画画,全神贯注。伊寒江把饭菜搁在桌子上,才想走近瞧,结果踢到了椅子。孔濂溪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急忙把画收好。
她笑道,“怎么这么紧张?莫非是在画心上人的画像?”
孔濂溪把画卷好,收到柜子里,“不是的。”
“真不是就大大方方的给我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