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郎才回到军营,洗漱一番后出门就听闻了这个消息,早在他们还没回来时杨业等人已经迎来了太宗皇帝的御驾,今晚便是他们接风宴。
杨七郎虽然因着天波府的事对这个皇帝没什么好感,却也不得不出席,没想到对方竟然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潘仁美忽悠着答应了大辽的邀请,顿时心中越发愤怒。
但是碍于身份,他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何况连杨业都劝不了,他这个小卒又哪里有什么说话权呢?
但是听闻他们商量路经金沙滩那处时,杨七郎才难得的失了一贯的冷静。
杯盏掉落在地的那一声脆响,引起了在座众人的目光,杨七郎反应过来也愣了一瞬,立刻单膝下跪想要开口反驳,依他的本性,其实真的不愿做下跪这种行为,但是在这种场合,他实在没有必要为这些细节让人有机可乘。
幸好只是单膝,不然杨七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了,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想要请求皇帝
拒绝这场鸿门宴,但是杨业已经先一步呵斥下来。
“皇上恕罪,小儿未曾见过天颜,一时失态,还请皇上勿怪。”一边对杨七郎喝道:“逆子,还不退下。”
杨七郎还未反应,一旁的杨家众子也连忙下跪为他求情,他愣了一下,方才低眉顺目的告罪,皇帝显然也有些不悦,但是军营中杨家人比他这个皇帝还有威信,如果这么就处罚一个人,未免有失军心,只敛了笑,故作不在意道:“无事无事,年轻人喝多了些失了仪态,这里又是军中,没那么多规矩,将军也不必如此介怀。”
杨七郎心知此时不宜多做争辩,只好借了个台阶下,告退先行离开了酒宴。
夜渐深,山上扎营地的雾气很浓,一片迷蒙中,没有一点星光,杨七郎只觉的心底的寒冷越来越深。
金沙滩这个地方,他从来到这个时代想的最多的,便是它,因为在后世的历史上,金沙滩一役,就是让杨家将几乎全军覆没之地,也是天波府一众男儿几近全灭的地方。
杨七郎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快面临这场战役,他心里已经没了侥幸,从他们开口谈论时就已经心慌意乱了。
现在要让宋帝改变主意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杨七郎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总是这样,越是危急的时候,就像被强迫一般的会自动冷静下来。
但是这一次,显然并不太管用,杨七郎走到练兵场,随手舀了一杆枪就舞了起来,以此发泄着心里的慌乱。
累到了极致,心绪反而逐渐平复下来,杨七郎停了手,看向站在一旁十米开外的青年:“二哥,找我有事吗?”
杨二郎看着他,眼底一片深邃,口气却有些伤感道:“有事的该是你才对,小七,你今天失态了。”
杨二郎盯着他:“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杨七郎看了他一阵,嘴张了张却始终不知如何开口,要他怎么说,去金沙滩就一定会死?还是他开口就能阻止吗?
杨七郎闭了闭眼,摇了摇头。
杨二郎还想多说什么,却不经意的看到杨七郎白皙的脖子间,有着些许青紫痕迹。
他愣了一瞬,瞳孔猛地紧缩。指尖轻颤着,他竭力克制住了自己想要伸出的手。
然而心底却再也恢复不了平静。
这样的痕迹,他早些时候和一些世家子出外游玩也曾在那些人带着的少年少女身上看到过,但是这一刻,他却第一次觉得那么刺眼。
可是,他还有什么立场说什么呢?难怪之前见到四郎时总感觉他心底十分愉悦,原来,他们竟然已经……
杨二郎心底感觉十分难受,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强作自然道:“早些休息吧,二哥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说罢转身欲离开,他实在担心,再多留一刻自己会控制不了,他还记得前些日子六弟说小七曾和五弟发生的事,现在才过了多久,他们之间,却和四弟做了,看模样,显然没有强迫的,可是以小七的性子,如果不是真的动心,他又怎会任由对方胡来呢?
为何,走进少年心中的不是自己?
少年犹不知所觉,却蓦地开口道:“二哥,明天,请务必小心!”
杨二郎没有应,脚步却是一顿,半刻之后,他回身几个大跨步走近了少年,一把把人抱进了怀中。
杨七郎愕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唇上传来温热的触觉,很轻的一个吻,两片唇相交时间不过一霎那,他还没来的及动手推开,对方却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杨二郎转身吸了口气,恶狠狠道:“别靠我太近,小七。”他的声音难得多了一丝苦涩,“你和四弟在一起了是吗,二哥很嫉妒,嫉妒得快疯了,小七,别靠近我了,二哥对你,也抱着那样的想法,所以,别让我做出后悔莫及的事。”
杨七郎愣在了那里。
等他回神,练兵场上已经没了人影,杨七郎愣愣的伸出右手抚上唇,那触感很轻,却莫名的有种灼然的温度,像印刻一般难以磨灭。
这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