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郡主没有抬头,仍然伏在书案上写写画画,只是嘴里一点也不意外的问:“你这么气势汹汹的进来,就为了这事?”
“怎么,这事还小?”陆风脸更黑了。
“事情当然不小,可与你有什么关系呢?”陈留郡主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口气。
陆风听了这话马上愣了:“怎么不干我事?”
“谁说关你事了?”
“你没骗我吧?”陆风的气焰直接降到一格,然后零格,最后索性眉开眼笑:“我不用去主持钱庄?”
“淇国公当了皇上的面说你连字都不会写,更管不了事,况且皇上也十分厌恶靖难功勋之后不从军而从文。”陈留郡主换了支小点的毛笔继续写写画画:“所以你大可放心,主持钱庄的位置有的是人去争,轮不到你。”
虽然听说淇国公把自己不会写字这件事昭告天下觉得有点丢人,但陆风更高兴自己躲过一劫,嘿嘿傻笑了半天才想起陈留郡主有点多此一举:“那你别说钱庄是我的主意,不是更好么?”
陈留郡主这时抬起头来,笑的问:“你不会写字,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风闻言一愣,然后装出痛心疾首的摸样说:“不是不会写字,是不能写字,都因为那次从马上摔下来,伤了右脑,从那以后平衡能力大减,拿不了笔,至今还没有好利索,惭愧啊。”
“那你怎么倒能拿的了筷子。”陈留郡主显然不相信的笑着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低下头重新写写画画:“可听说过信陵君?”
“谁?”
“战国四公子之一。”陈留郡主又换了一只笔,还附带念叨了一句:“这笔得有多少年没用过了。”
“战国四公子我知道,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听听此人生平就明白了。”陈留郡主慢悠悠的一边写一边说:“信陵君是四公子之首,魏国人,当时的秦国攻打赵国,大军兵临邯郸城下,赵国向魏国求援,魏王不肯,而信陵君的姐姐就在邯郸城中,他一心想救出姐姐一家,几番游说魏王无果,便派人偷了魏王的兵符,到军中杀了一个统帅,领魏国二十万士兵解了邯郸之围,从此名震天下。”
“很拉风,可还是那句话,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陆风又问。
陈留郡主索性不理会陆风,自顾自的往下说:“这时候魏王震怒,而信陵君心中有愧,将兵符交还,让魏军回国,自己则留在赵国,这一呆就是十多年,一直到秦国开始攻打魏国,信陵君才从赵国回到魏国,与魏王相拥痛哭,尽弃前嫌,然后在魏王的授意下,联合六国联军,将当时风头正紧的秦军一路打回函谷关,使其再也不敢出战。”
陆风耐心听着。
“这时候秦国使出反间计,让魏王对信陵君起了怀疑,临阵换将,六国之间再也没有比信陵君更贤之人,于是很快内讧,联军不欢而散,信陵君回国之后便被解了军权,从此心灰意冷,每天除了亲近酒色再也不理其他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三年,最终死在了女人堆里。”陈留郡主继续一边写一边说:“在这三年里,秦国就算再强也不敢进犯魏国,因为知道信陵君在,而信陵君一死,秦国再没了顾虑,立即攻打魏国,之后没用五年,魏国就被秦国灭亡了。”
陆风听到这时才真正融入进去,竖起大拇指说:“为救自己的姐姐窃兵符解一城之围,为了自己的国家联合六国军队为统帅,最终的结局还能是花天酒地三年,最后死在女人堆里,这几件事随便拿出一个也是一个男人一生的梦想,这什么信陵君居然占了三个,很牛逼的人生。”
“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羡慕人家。”陈留郡主停下笔,审视着自己的作品,一边朝陆风说:“你觉得此人为何能走到人生巅峰?”
陆风摇头。
“因为名。”陈留郡主说完又问:“为何又屡次从人生巅峰坠回原点,最后心灰意冷,郁郁而终?”
陆风摇头。
“还是因为名。”
陆风若有所思:“我还是不懂这和我有半毛钱关系。”
“信陵君有门客三千,魏国人都知道陵君‘贤’,所以窃符救赵时有门客帮助,也有国人帮忙,之后为了自己姐姐一家,带兵解邯郸之围,威名远播,即使过去了十几年,他摇旗呐喊仍然一呼百应,因为六国人都知道此人是英雄豪杰。”陈留郡主重新伏在书案上写写画画:“同样的,魏王屡次受人挑拨,屡次怀疑信陵君,也是因为信陵君名声太大,怕压不住。”
陆风放弃了询问。
陈留郡主这时放下了笔,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手,一边笑着朝陆风说:“男人需要‘名’,因为需要一呼百应,但也要警惕‘名’,因为那可能害了自己,所以我提交钱庄构想时署了你的名字,让大家都记住你,却不让你去主持这件事,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当中你最重要,所有的人都要来请教你,讨好你,却没人会与你争权夺利,因为你把主持钱庄的‘名’让给了别人。”
陆风一愣。
“如果你只想过你的好日子,记住这一点,人不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