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登把长剑夹在腋下,狠命地搓着双手,他边诅咒着这该死的天气,边推开面前的木板门,“太他妈冷了!”
门后生着一堆火,一个跟他同样打扮但个子矮小得多的男人背对着门口,坐在火堆旁边。
“往那边点,转过去,”马登挤挤他的同伴,在对方原先呆的地方坐了下来,“这鬼天气,我敢说,这是近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就算不是,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矮个同伴没有接着这话,而是问道:“外面怎么样?”
“哦,什么都没有,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跟你说过了,什么样的傻子会在冬天出来打仗?在这种鬼天气之下?!骑士老爷们握着长剑的手恨不能冻得黏在剑柄上。放心吧,外面除了你看都看不见的鬼魂儿,什么都没有,而且,”他抬手指着石墙上的窗户,“你瞧,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雪了。”如果不像被冻成冰棍儿,是没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瞎逛的,更别提翻越哨兵岭了。
同伴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就他骑马的速度来看,这半天功夫应该是巡视完西半边警戒线了。“好吧,”矮个子递给马登一个刚烤熟的马铃薯,在寒夜里还冒着腾腾热气,“吃点儿东西,等会儿我巡视东半边,咱俩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马登对于同伴这种过于谨慎的态度不怎么感冒,但作为伍德男爵的骑兵队员,敷衍了事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差不多就行吧,马登啃着土豆想,就像他刚才骑着马还没到跟下一个巡逻组的交接点,只是远远瞧了眼就回来了。能交差,就绝不多啦。
自上次乌拉诺斯骑兵队入侵哨兵岭后,伯爵夫人就吩咐伍德男爵沿着长长的哨兵岭,建起预警线。每天二十四小时派骑兵队伍巡逻,发现异常就赶到最近烽火台点火报警。后来莫里斯制造出了信号弹,白天的巡逻就变得容易多了,有异常不用找烽火台,直接拉信号弹的拉环就行。可信号弹里放出来的毕竟只是烟雾,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夜间能见度非常低,所以晚上的巡逻依旧要围绕烽火台。
诺丁汉当日自王城归来、听了他妻子的介绍后,不但督造烽火台,还命希尔跟伍德两家男爵共同协作,在哨兵岭的漫长防御线上建了五座小型石堡,约能容纳二十人左右,为夜间巡逻的队伍提供庇护和休息的地方。
马登跟同伴所在的这个巡逻队平日里有十几个人,但因为男爵抽调人手随伯爵大人出征,如今轮到巡逻时就剩他们两个了。其实两个足够了,在马登看来,这里连鬼都不会有。而且,“我觉得,大人们往南边跑这一趟也是白跑,谁真的会在冬季里出征呢?就算王城那边传来军队已经集结的消息,也不过是唬人的罢了,那个娇滴滴的基斯保恩公爵夫人,才不可能在这种鬼天气里跋山涉水的来诺丁郡呢,这里的寒冷他们南方人根本受不了,不光会冻掉她的两只手,说不定,连她沉甸甸的奶|子也要被冻掉啦!”马登讲着粗俗的话嘎嘎大笑。
同伴不赞同的哼了一声,“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夫人。”他指出对方话里的错误:“咱们都知道,她不过是个野种!”
是啊,全诺丁郡的人几乎都知道。
尤菲米亚在暴风城里宣布她对王位的继承权,而诺丁汉回到诺丁城后也公开主张他妻子的权利,他才不会跟对方在火烧王宫这种无头公案上做什么纠缠。在诺丁城的教堂广场前,在诺丁郡主教拉尔夫的见证下,他将关于尤菲米亚身世的秘密一一摆在公众面前。
艾尔伯特只是人证之一,没错,他当年是亲眼目睹了偷梁换柱的行为并猜出了丑闻内|幕,但鉴于他的身份,鉴于他跟莉亚的关系,他的言论未必能够作为有效证据。而除此之外,诺丁汉手里还有个木匠,一个能够间接证明,在所谓的莱顿公爵遗腹女出生两个月后,城堡里又降生了一个新生命的证人。如果那只是个马夫的孩子、厨娘的孩子甚至管家的孩子,何至于要大主教亲自坐镇,并且遣自己的贴身随从把孩子弄走?!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可以被轻而易举的推翻。事发之后,大主教的手脚很干净,莱顿堡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几乎都被他清理了一个遍,不知情的被打发走,略知内情的却再也张不了口。诺丁汉在搜集证据的时候也费了很大的周折,但无意之中,他却有了一份意想不到的收获。
整个内情被推导出来,大体经过是这样的:
莱顿公爵夫人菲娅跟她的丈夫感情紧张、貌合神离,她有一个秘密情人,并且为这个秘密情人怀了孩子。这个情人的态度不得而知,但当公爵夫人发觉自己怀孕的时候,她企图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菲娅设想的非常简单,她可以做一手漂亮的移花接木,把这个孩子算在丈夫的头上,只要回莱顿堡跟杰弗里再做上一次,孩子早出生两三个月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令菲娅没有想到的是,等她从王城赶回莱顿堡的时候,却只能接到她丈夫已然过世的消息——大冬天的,公爵在结了冰的湖面上嬉戏,结果掉进了冰窟窿里……
公爵夫人被这样的现实一下子搞懵了,她每天都在拿掉还是不拿掉中纠结,等她终于下定决心舍弃的时候,却发觉肚子已经足够大,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