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一句。
瞬间,眼前龇了排雪亮的利齿,骇得我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昌合君很满意地欣赏了会我的狼狈之姿,手一招,猰貐跳过去,一眨眼人已在了它的背上。
他这意思是要我和他同乘在这小畜生的背上?
我瞪着猰貐,死活不愿意上去。
昌合君在上面抱臂懒洋洋道:“你是想坐到它背上,还是想坐到它腹中?”
“……”
磨磨蹭蹭被迫爬上去的我,很不情愿地嘟哝道:“要是飞到半路,你敢丢我下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和这只小畜生。”
小畜生三个字一出口,飞在半空的猰貐猛地抖了起来,差点被甩下去的我失声尖叫,昌合君笑得无比惬意。
飞了不知多久,已隐约能见到遥远一线碧蓝海波时,昌合君拍了拍猰貐毛绒绒的脖子,降了下来。
问其缘由,昌合君简单道:“此地离东海国太近,猰貐的妖气会惊动东海神族。”
也是,这么一只大妖兽,委实招眼了些。
出了降落的林子不久,就见着座青砖灰瓦的高高城池,走近了才瞧清城门之上为风雨所蚀,有些斑驳不清的三个字——永昌郡。
伫立在城门底下出神许久,走在前面的昌合君停下脚步,微微拧紧眉头,露出警惕之色:“怎么了,有何处不妥?”
我摇摇头:“故地重游,有些感喟而已。”
没想到,两万年过去了,这座城池没有被战火与时所吞噬,依然屹立在原地。
眼前的永昌郡与我记忆中的它已大不相同。街上不再是零零落落的几间破屋子,高楼林立,摊铺连市;拥挤的人流让你寸步难行,其中有神族、妖族,当然最多的还是人族。天生弱小的人族凭借着其他种族不能比拟的繁衍力,逐渐走出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来。
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贩卖食物的、玉石的、皮毛的。我好奇地四处打看,时不时掂起串粉晶珠子瞧一瞧。
昌合君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一把拎起我,将我提到了个僻静的巷中:“你是来游玩还是来找神农鼎的?”
摊摊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多看两眼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辰。再说了,瀛洲岛只有在潮起潮落之时才会出现在海面之中,急也没用。”
“你最好不要和我耍什么花招。”
“哪敢哪敢啊大人。”我干巴巴道:“我小命还握在你手中呢。”
巷陌深处槐花香甜,孩童稚嫩的唱念声荡在风中悠悠飘来。
不经意侧耳听了听,笑容在嘴角凝滞住了。
显然也听到童谣的昌合君,望着我问道:“他们在唱些什么?”
孩童所用的永昌郡当地的方言,可潜意识里我却觉得昌合君其实是听懂了,我含含糊糊道:“我听得也不太懂,大约是讲两万年前在这里曾有条钩蛇作恶吃人,后来被一……”
“一什么?”昌合君微微挑高声量。
“被一条龙给杀了。”吸了口气我干笑道:“一听就是个传说故事了,世人都晓得龙族早在多年前就灭族了。别说龙了,就是片龙鳞当世都找不到了。”
昌合君没理我的打趣,拾步往前走。
我本不想跟上去,可想到他在八荒凶残的恶名,担心他一个不高兴拿那些孩子出气,只得追了上去。
追过去,却见着了有一人早一步赶在我们之前蹲在那群孩童边上。
塞了些糖果给孩子们后,戴着兜帽的人站起来,转过身正好面对着我们。
看清对方,我与她皆是一愣。
赶在她出口前,我跨上一步,笑眯眯道:“阿蛮妹妹,好久不见了。”
她看了眼气势凌人的昌合君,再看了眼我,沉默片刻,艰难地道了声:“云姐姐。”
与在白茯山相比,此刻的阿蛮消瘦许多,少女丰润的脸庞清减得尖尖的,衬得一双水眸更大了。她走在我们身边,显得有些局促,有话要说但碍于昌合在场,一直迟迟不肯开口。
我主动对昌合道:“我和这个妹妹很久没见,有几句体己话要说,你等我两柱香的功夫可好?”
昌合非常善解人意道:“前面有个茶楼,你们不妨进去坐一坐。赶了这么久的路,也好歇一歇。”
鬼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等我与阿蛮进了茶楼的雅间,瞥见窗棱上果然立着只缩头缩脑的鸟儿。指尖微动,淡淡一层流光笼在窗口,将鸟儿隔在了外面。
一进雅间,阿蛮就立刻跪了下来,跪行了两步,煞白着脸道:“祖宗,阿蛮求您别捉我回去。”
给自己倒了杯茶,吹着茶我慢慢道:“说吧,为什么瞒着你爷爷和爹娘偷跑出来?”
她犹豫了下,从怀中摸出了个卷轴,摊在地上慢慢铺开。缟素的纸面上,绘着条活灵活现的锦鲤,尾尖一颤,那锦鲤在画中游动了起来。
“这是……阿泽?”思及过往,不难猜出锦鲤的身份。
阿蛮点了点头,低头轻轻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