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之后所有的汉臣全都松了一口气,今日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小皇帝生起气来实在是要人命啊,要不是太皇太后出来救场,怕是要死不少人,别的不说,蔡毓荣那些相交的好友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朝廷已经下了旨意,查抄蔡府,成年男子全部斩首示众,幼子与女眷发配宁古塔,欲赦不赦,夺去蔡毓荣父亲蔡士英的谥号及一切封赏。
一般来说臣子的罪过分为三种,轻一点的牵连自身,中等的牵连家里的活人,最严重的才会牵连家里的死人。蔡士英的谥号都被夺了,让朝中的文武群臣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人家在前线浴血奋战,这边开始商议着谋取人家的功劳,也许连命一起都得谋取了,不就是因为蔡毓荣不是满清旗人么,若是他真的是满清旗人,哪儿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但是这个时代,这种想法也就敢自己在心中想一想,然后赶紧忘掉,谁也不敢说出一个字来,更别说伸张正义了。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这样一来,君臣之间便成了一桩交易,到了合适的时机当然可以换取自己的进身之阶。
今日的朝堂不过是埋了一颗种子而已,等到种子开花发芽也许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消息传到了潼关,蔡毓荣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是还是留下了两行浊泪:“父亲,孩儿不孝。”他原本以为凭借以前的功劳,顶多牵连自己的家人,但是没想到已故的父亲都被牵连了,这个时代注定了死去的父亲肯定要比家里的老妻重要,所以蔡毓荣猛地挥下了拳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些日子程孝廉正在整顿军伍,前些日子的大战,扫北军几乎被打得没了战斗力,调来的新兵和蔡毓荣的兵马掺杂在一起,怎么能把扫北军重新组建才是关键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蔡毓荣选择了妥协,他给程孝廉亮出了所有的底牌,将所有的军中将领全都贬为普通士卒,然后按照官位分到了相应的银子,这些人可以选择去陕西买一块地做一个富家翁,或者从头开始,从一个大头兵做起。
蔡毓荣也知道这样做对整支军伍是毁灭性地打击,凭借良心来说,他的军伍还算是清廉,那些将领基本上也都是凭借本事上位的,但是若是不抹去他们的痕迹,大明的人很难掌控这支军伍,这支军伍还如同自己的私军一般。
程孝廉就算现在没什么意见,以后总会有别的想法,经此大劫,蔡毓荣已经开始思索为人处世的法子,他不想同一次跌倒在一个地方。至于那些军中的将领,多给他们一些银子补偿也就是了,总归这些年在外征战,银子可没少拿。
程孝廉听闻了蔡毓荣的法子,当即就要拒绝,但是陈承安按住了他:“殿下,图海大军在外虎视眈眈,这个时候要想大军最快地整合在一起,这是最好的法子,那些人如果还在军伍之中,那么新兵、扫北军很难和他们融入一体,这些人不同心,仗就没法打。他们走了,扫北军的将领也能带着这些人打几仗,然后很快融合在一起。”
程孝廉皱了皱眉头:“可是那些人里面有不少有本事的人。”
“那就把西安的新兵交由他们训练,到时候他们身上没了蔡毓荣的印记,也能分配到张勇或者袁将军手下,咱们不会亏损什么,重要的是银子一定要咱们出,蔡毓荣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咱们还是要厚待他,哪怕只是给手下的人看的。”
程孝廉点点头:“这一点没问题,让人立刻拟个法子出来,别让那些将官伤心。”
这一天蔡毓荣再军中摆下了酒宴,把军中百户以上的将军全都请了过来,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心腹,一个都没有落下。
蔡毓荣一举杯:“首先我要感谢诸位,要不是诸位竭力配合,我现在已经死在了图海的刀下,能在这里喝酒已经是我的荣幸了。”说完一仰脖颈干了一杯。
酒席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就像是后世之中,一个公司出去跟自己的老板吃饭,老板二话不说先当众喝了三杯,那绝对只有一件事,他马上就要对不起你了。要不然想让自己的老板痛快喝酒,势必登天还难。
蔡毓荣没有理会场上的气氛:“如今咱们也算是归顺了大明,但是图海大军已经在潼关城外了,咱们城里不光有原来的汉八旗,还有一些新兵,还有大明扫北军的老兵,这些人在一起怎么能打仗呢,谁听谁的呢?”
说到这里他端起了酒杯:“所以我替殿下做了一个决定,咱们军中的将官全部调离原职,若是还想在军中待着,须要从大头兵开始做起。”
看着那些人一脸愤慨,蔡毓荣喝完了这杯酒:“若是不愿意,我亲自掏银子,百户二百两,千户两千两,你们去陕西做富家翁吧。”
一个人猛地站了起来:“大帅,你这样做可是要让弟兄们寒心的。”
蔡毓荣冷笑一声:“老子这是在保你们的命,要是这一仗输了,你们谁能活得了?军中人心不齐,怎么能打胜仗,你们安心置办田地,好好过日子便是,这些年打打杀杀还没够么?”
就在这个时候营外传来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