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之下,无数将士正在城头守候着,也许他们的对手正在对面岸上的大营之中安然入睡,但是他们不曾挪动半步。
程孝廉他们紧紧绷住了神经,每一息每一刻都是对他们的考验一般,他们的内心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每一息的时间都像是让他们在质疑着自己的内心,今天夜里这个决策会不会影响这场战斗的大局。
就在这个时候,城下的士卒突然喊了一声:“敌袭!”
大雨之中这个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但是对于程孝廉他们来讲就像是天籁之音,于是急促的战鼓声立刻敲了起来,城头的士卒立刻打起了精神,然后数以百计的士卒顺着城头的绳子下到了水中。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他们觉得江水比平时温暖了不少,提了提精神,拿着特制的短剑向着铁索游了过去。
耿精忠和尚之信也是苦不堪言,自从上了船,便开始风吹雨打,再加上江中水流湍急,他们被弄得七荤八素的,好不容易找准了方向,船的速度也提不起来,只能晃晃悠悠向着瞿塘关进发。
等他们到了铁索近前的时候,已经成了十足的落汤鸡,而且水中那句喊声,让耿精忠的心凉了一半。
对面明朝的军伍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能够迅速派出人来查看情况,不说别的,将领绝对是一个会用兵的,想到这里耿精忠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若是真能打下瞿塘关,可以将这将领收为己用,若他能诚心归附,必定是个不错的帮手。
不过这个时候也也没有退路了,若是这样就退回去,只怕士气真的要一落千丈了。况且这种天气,守军的火炮和灯火全部失效,这就是战斗之中的天时,必须要把握住。
想到这一点,他立刻高声喊了一句:“杀进关口去,进了四川不封刀!”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杀进四川,随便看到什么东西你都能抢过来当成自己的,耿精忠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趁着这个机会杀不进关口去,就得跟关内的人慢慢耗着了,到时候还不定谁耗得过谁呢。再说了两湖之地总归不是福建广东,他们就算愿意耗着,估计都没地方弄粮食去。
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这么多,以为过来就能杀进四川,谁知道一个瞿塘关就把他们挡在了外面这么多天,现在两湖的人都得罪光了,一时半会想要扭转形象可是不怎么容易了。
手下的士卒听说进了四川不封刀,眼睛都红了,这就证明着只要他们能活着杀进关口,子孙后代都不用为了吃饭发愁了,于是立刻开始拼命拆起铁索来。
天上雷声阵阵,水中血水翻滚,程孝廉站在城头之上没有撑伞,用他的话讲,既然将士们都在雨中,他也能在雨中。
他说这话可不是逞强,他自小没有娇生惯养,在朱府做了很长时间的衙役,又随着大军南征北战,可以说比起一般的士卒来身体素质丝毫不差,这个时候他若是撑伞和不撑伞的区别是很大的,从身后将士狂热的眼光之中,杨有财看到了一种名为信任的东西。
水中的激战足足打了两个时辰,雨声都变小了,下面的大战还没有结束,水面的尸体不少已经随着江水漂浮而去,铁索也被拆去了十来条,程孝廉他们苦心打造的铁索阵已经要名存实亡了。
耿精忠和尚之信用一条条人命换得一条条铁索被拆,横在耿尚联军面前的铁索已经不足十条了,而耿尚联军的尸体也飘过去了几千具,大明山河军水中的将士已经有些疲累了,就算是人在水里不动让你杀,杀了这么多人也很费力气,况且还要经过一番争斗才能杀的了。
没了火炮和弓箭的压制,耿尚联军终于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一个士卒回到了关口下面:“殿下,弟兄们都快撑不住了,他们已经拆了过半的铁索了。”
程孝廉看了秦越一眼:“鸣金吧。”
他们的人也能下去更多,但是若是下去几千人,在这片水域之中,一旦敌军投毒,别说是瞿塘关,后面的城池都守不住了,所以程孝廉只能放下几百人去争斗。
秦越也明白程孝廉的担忧:“鸣金!”
水中的将士迅速撤了回来,他们倒是没有损伤多少,一来耿尚联军在水中的本事本来就不如他们大,二来耿尚联军的心思都在拆铁索上,与他们交手的心思弱了,他们自然没有多少损伤。
这些人有的都已经爬不上城墙了,只能依靠同袍拉着才能爬到城墙之上,到了上面立刻瘫倒在地。
程孝廉看了秦越一眼:“立刻找人扶他们去休息,让火头军准备姜汤,每人都要喝。”
这些人被扶下去了,秦越一招手,又过来了一拨人:“尽力阻挡他们拆掉铁索。记住了,剩下三根铁索的时候全力后撤,否则城头上的绳子将会撤掉。”
“记住了。”这些士卒知道,那个时候他们必须撤回来,否则铁索一旦失去作用,小船蜂拥而入,有了这些绳索,他们怕是能够直接爬上来了。
很快这些人又下到了水里,向着铁索而去,耿尚联军那边也不好受,他们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顽强的敌人了,三藩起兵以来,按照耿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