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高低着头不敢看龙相，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姑娘。
从羽之都回来后，他才发现想要杀死明皇玉平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审判大殿的时候，他的心智被仇恨蒙蔽，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打算出手。
等到被龙相放走，跟着安如赋回到洛上，他才清醒过来，此时已经有些后怕了。
“程高，跟我来。”龙相招呼一声，当先进入房间，等待程高进来，顺手将门关上。
“怎么？你还抱有杀死明皇玉平的打算？”龙相问。
程高攥紧拳头，“说放弃仇恨是不可能的，明皇参星与我家是世交。我将他看成值得尊敬的叔叔，迟早会为他报仇的。”
但是，明皇参星和龙相说的是他与程家有点交情，这里的有点交情显然不像他自己说的轻描淡写。
现在看来，当时掌握羽之都的势力有两股，一股就是大公爵邱方俞，另一股这是明皇参星及与他有关的将军。
安里因竟然在短短半年之内就铲除了羽之都的两大势力，真是个可怕的君主。龙相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可怕，就是在这个时候。
时之国的皇帝并不像市井多嘴汉子口中说的那样碌碌无为，碌碌无为的君主绝不会有魄力做出这样的大事。
龙相对安里因产生警惕的心思，凭着安如赋的那点小门小道恐怕是斗不过他的。
龙相再次看向程高：“本来你就是颗弃子，若能够为时之国带来和平，你就要被送去天之国斩首。但是，你的死无关紧要，影响不了两国的事态。所以被我救走以后，时之国才没有一直追究下去。”
传闻中，天之国皇帝的妻妾足有三千人，他的儿女排起队队伍来可以从雩都一直延伸到师天城。
这虽然是种夸张的说法，但也从侧面说明了天之国皇帝那方面的强大。他的后代虽然不会一直从雩都排到师天城，但肯定很多。
区区一个皇子，天之国不会过分追究，与时之国现阶段的和平才是天之国最想要的。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明皇玉平显然与皇室有关联，皇帝借他之手收回在羽之都的权力，他就是皇帝在羽之都的代言人。若是他死在审判大殿，恐怕你在时之国就真的毫无立足之地了。”
是的，若是龙相帮着程高在审判大殿杀死明皇玉平，皇室肯定会追究下去。任凭二人逃到天涯海角，也不会罢休的。
程高低下头去：“后来回去的时候，安如赋也这么跟我说，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龙相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若你到达天灵境，你就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与明皇玉平一战，到时候，我就不再阻拦你。”
到时候，天灵境的程高也有能力独自应对来自时之国的追杀，而不用将龙相拖下水。
程高点点头：“知道了，在变成天灵境强者之前，我绝不会再去羽之都。”他转身就要离开。
龙相叫住他：“你最近有去见你的父亲吗？”
他转过头说道：“父亲在羽之都被围困期间就已经被派往南地，虽然巨龙已经被您消灭，但是南地还是一个烂摊子。盗匪猖獗，名不聊生，父亲被派往那里管理当地秩序。”
“皇帝将兵权还给你的父亲了吗？”龙相问道。
程高神色黯然，轻声说道：“这倒没有......父亲是带着一千家兵去的。”
龙相点了点头，程破因为程高的事情已经和皇室产生嫌隙，想来皇帝也不可能归还兵权。
他接着说道：“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程高离开了，这时候余江沅走进来。
“有什么事情吗？”龙相问。
余江沅行为局促，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龙相一挥手，释放出气息屏障隔绝了这个房间与外面的联系。
经历了光明冢的战斗之后，他的气息愈发浑厚，强度比原先强上一倍。
但是，他依旧没有进入天灵境，那道隔膜比铜墙铁壁还要坚硬。
外显境末期像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道路，龙相无法看清它的终点。
事实上，龙相修炼的难度比任何人都要低上许多，有着燕邺留下的圣人之体，他每一次突破都显得莫名其妙。
别人练气就像是在预习要学习的内容，而龙相则是在复习。他有种奇怪的熟悉感，每一层次的力量都能被他很快适应。
即便是这样，依旧没有看见外显境通往天灵境的那扇大门。
但是，随着气息越来越浑厚，他能够释放的气息也越来越多，以至于现在能够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内。
龙相说道：“没打算说出来吗？”
余江沅连忙说道：“不是的，我找您的确有事。”
他组织一下语言，接着说道：“水晶有反应了，我看不懂上面的之体。那文字给我一种不详的感觉，理智告诉我不应该追寻下去。传闻中，元木青因为这个水晶卷轴成为圣人，现在我却不这样认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