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皋守将,下将军伊毅乃是何许人?宜皋能抵挡我汉军的进攻,其守将,绝对不是出自庶民。”
看着被焚化的尸体,刘纪悠悠说道,在其身旁,苏义,罗焕皆是摇头,唯有季奢回答,“殿下,伊毅此人某曾听说过,其原为燕将,镇守阴川,汉国破阴川后,伊毅不知所踪,倒是没有料到,他竟然未曾死亡,反倒是成为这宜皋守将。”
“燕将?”
刘纪沉声道,“伊毅若是燕将,那我汉军是否能够招降?或者宜皋之城是否能够以计得之?”
“招降伊毅,只怕不能,不过若是用计得到宜皋之城,某倒有一计。”
“说!”
“宜皋之卒,大多数乃是庶民出身,诚如殿下所言,这些人之所以反抗官府,乃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而今日殊死守城,恐怕也是不得已为之!他们奋勇守城,所惧者,不过是怕我大军攻破宜皋,其势不能存活。殿下只需让宜皋之众知道,降于我汉军,其一切罪过,既往不咎!”
楚人卫央轻笑道。这些时日,他一直未曾有机会给刘纪谏言,在今日却是终于可以道出了。作为法家弟子,卫央在法学一道颇为精通,自然也是深知宜皋之众,所惧者,不过是汉国之法罢了。
“善。”
刘纪点点头,颇为赞同卫央的话语,卫央之计乃是乱其军心。众所皆知,背水一战,会让士卒心存死志,众志陈诚,因为他们知道,不战,便死!但是倘若还有一丝生机,士卒又岂会如此拼命?巨鹿之战中,若不是项羽破釜沉舟,让士卒再无生之后路,安能大败章邯所率领的秦军精锐?
“殿下,某认为此计不妥。”
罗焕摇摇头,“这些人敢于对抗我汉军,岂能宽恕?依某看,当今之局,施仁德不若以兵威相迫!只需殿下下令,宜皋之众若是还敢抵抗大军,宜皋城破之日,他等身死之时!敢于抵抗者,诛之九族!”
暴力?还是仁德?
听完罗焕之言,刘纪便是立刻知道罗焕与卫央所说完全是两个意思,一暴一仁,一之用残暴使人恐惧,一则以仁德让其归顺。
“罗将军,某乃是法家子弟,对于严苛的法令,懂得应该比将军多。将军之言,可为攻破宜皋后的法令,却不可为此时之计!若是宜皋城破,以诛九族之法令震慑这些人,自然能够使其不敢妄动!可是宜皋如今未破,宜皋城邑中还有数万之众,要想我大军减少伤亡,唯有令城中之众相信,我大军破城之后,绝对不会乱杀无辜。”
卫央颇为自信的笑笑。
“哼!”
看着卫央,罗焕冷哼一声,“某历经百战,何尝不知晓这道理,可是宜皋城邑中守将为何人?燕将伊毅!既然能够镇守阴川之将,他会让麾下之卒受几句好言便军心涣散?”
“二位皆言之有理。”
刘纪看着两人,露出一丝笑容,“不若我们便选一个两全之策,既让他们知道我汉军之仁德,也让他们知晓我汉军之威!”
“如何两全?”
卫央,罗焕皆是出口询问道。
“一则,将今日上阵降卒,临阵脱逃者,在宜皋城下处死!让其知晓我汉军之威!二则,放一些降卒入宜皋城,向宜皋之众宣传我大军之德。”
刘纪答道。
“诺!”
众人皆是点头。
刘纪随即下令,先是趁夜色放了一些降卒归城,然后又将今日上阵却临阵脱逃的一些降卒给捆绑起来,欲要明日在宜皋城下,就地正法!
今夜,注定无眠!
在处理一大堆事情后的刘纪,依旧没有入睡,披上披风,一股寒风忽然袭来,刘纪一阵哆嗦,睡意全无,看着姣白的月光,这才发觉,如今已近十月,即将进入寒冬之际,假若在两个月内,不能平定上原的话,就会进入凛冬之时。到时仅凭士卒的薄衣,只怕阻挡不住严寒,肯定也会万般无奈的退军。
“殿下。”
夜已经深了,但是在刘纪起身看月时,身边永远都有一人守护着,高巩!这位代替庄傅成为羽林卫统帅,护卫着刘纪安全的忠士,在此时依旧是如同影子一般站在刘纪身旁。
深夜,刘纪却要四处走动,高巩本欲唤来羽林卫士护卫,却被刘纪阻拦住了。
在汉军大营中,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又高巩在一旁便已经够了。
今日一战,让刘纪感触颇深,死去之人,更是深深的让刘纪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如今整个天下分裂已久,要将一统,又将付出多少的生命代价?在齐国时,刘纪以为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凭着他前世的见识,统一天下轻而易举,如今却是明白,统一天下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算算,这个时代的他也已经二十岁,加冠之年,可是他还未成为大汉的储君,即便日后成为储君,等到他为君,治国,到最后的平天下,又需要多久?他这一生,能否天下一统,拾九鼎于庙呢?
若有所思的走着,高巩紧紧跟随,不知不觉间,刘纪便是走到了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