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州,辖郑县、华阴、下邽、渭南四县,前据华山,后临泾渭,左控潼关,右阻蓝关,为关中军事重地。因为潼关被后周军占领,此时的华州,华阴县完全被后周军控制,余下三县也在风雨飘摇之中。
坐为李守乡的儿子,李涎依靠着魏同的忠心耿耿,成功聚拢了几千汉军,被辽军封为华州刺史。华州只有他一个人说得算,包括魏同在内都算是幕僚。
魏同早年被李守乡救过,为答谢救命之恩,明知所辅非明主,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有他在华州出谋划策,才确保了李涎没把整个华州完全弄丢。
秋天时,后周军兵出华阴,夺取了华州,无能至极的李涎弃城而逃,然后谎称自己力战而竭。他无耻地跪求辽军帮他收复华州。耶律休哥不得不抽兵返回,重新夺回华州。
李涎虽然对辽军和周军无能至极,但对内却手段残忍,不断排除异己。魏同功劳太大,在军中深得人心,百姓交口称赞。李涎畏惧,干脆让他带三千汉军,以支援辽军为借口打发到了长安北大营!
此时的魏同,盯着面前的耶律斜轸,脸如青靛,全身颤抖,几乎不能自持。他的家属都在华州,自己身陷敌营,想拒绝耶律斜轸的要求,自家几十口人必然惨遭毒手。
“魏同,你不用再考虑李涎那个废物了!整个华州都在我们契丹勇士的控制之下,以他的那点本事,如何能抵御周兵?你只要同意带着这一万人向东而行,攻打华阴县城,威逼潼关,我以祖宗名誉担保,你家人会平安无事的!”
魏同咬碎银牙,却无可奈何:李涎那个废物,一定不会照顾好自己家人的,甚至会出卖他们!自己要想两全齐美,抓紧离开这虎狼之地才行!只要自己带兵到了华州,办法多的是!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同意!不过想牵制潼关周军,光凭汉军力有未逮,能不能给我一千契丹铁骑?”
“可以,而且不是一千,是两千!一会儿蒲古都、哈勃松二位千人长会来找你!你们的任务,是不让周军在十天内攻过华阴县!十天后,是北上汉国,还是留在关中,悉听尊便!魏将军是聪明人,相信不会言行不一,也不会心存侥幸的!不完成任务,魏紫萱、魏紫清就会不成人形……”
说着他转身走出大帐,一点也不在乎魏同咬出血的嘴唇:魏同本想借机混入华州接走家眷,却不想辽军随行的竟然是阻卜人,让他的计谋直接化为乌有!
一万两千人缓缓行走在通向华州的官道上,踩得地面的积雪发出吱呀之声。缺少战马的喧嚣,整个队伍死气沉沉。
一万汉军,正好是整个辽营汉军的一半。他们这些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害怕无比:耀州城汉军叛变的消息经过死里逃生的契丹人渲染,全营都知道了!许多契丹人看他们的眼神,如刀似箭,好像下一刻就会刀斧加身!
为此,许多汉军夜不能眠,时刻防备着辽军的偷袭屠杀。一些将领在去辽营议事前都要再三交待,如果不是自己亲自来宣布消息,千万不能相信。汉军将领除了索要粮草,根本不到辽军帅帐听令,双方的戒备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没有任何缓和余地了!
耶律斜轸独自来魏同营中传令,也是在这种情况下的无奈选择:魏同根本不敢去帅营,更别提其他将领了!
骑在马上,魏同脸色惨白,身侧数十卫兵个个沉默:魏同最钟爱的女儿、儿子被契丹人从华州抓到长安东大营,扣为人质,逼着他在潼关之外堵住道路,为辽军北撤作掩护!
“魏将军,不能这样束手待毙!如果辽人不讲信用,到时候继续让兄弟们去河中府,甚至北去太原、大同府……那人心就散了!不如我带几个江湖兄弟潜回营中救下少爷和小姐……”忠勇之士从不乏人。
“魏将军,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契丹这些畜牲,他们根本不会讲信用的!咱们不如拼死一搏,投了周军,在华州阻挡辽人北撤,逼着他们放了小姐公子……”这是一个智谋型的武人,不过主意有点馊!
魏同脑袋都有点大:自己要顾忌亲人,还要考虑手下这些兄弟的活路他们都是关中好汉子,要不是家园被毁,为了保住自己的妻儿老小不饿死,谁会给辽人卖命?
让他们阻挡一下潼关的周军或许没有人反抗,一旦辽人让他们北上,当时就得反了天!到时候自己能不能在乱军中活下来都难说,妻儿更是没指望的事情。自己救出儿女的时机就在这十几天中,如果救不出来……他咬咬牙,玉石俱焚的勇气他从不缺乏。
“何二,你快马去河中府,把情况报给李大帅,就说我魏同求他了!但有吩咐,甘脑涂地,再所不辞!”魏同还对李守乡抱着一线希望!何二领命而去,从岔路口转去了河中府。
华州城内的契丹人总计五千,都是最精锐的宫帐军,直属于耶律休哥。他们早就得到消息,根本不开门,看着面黄饥瘦的汉军和两千阻卜军,冷眼相瞧。
阻卜千人长早就得到命令,将城门外的粮草拉上车,径直奔华阴县而来。
华阴县城外,数千百姓正在向华山、秦岭余脉等地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