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汉军虽然无义无耻,却绝不是无能之辈——从五六万盗匪、降军、百姓中挑选出的精锐,马弓娴熟,岂能是废物?
生死面前,他们爆发出的强横战斗力,让人瞠目结舌:有的从契丹人手中硬抢过长刀,有的干脆捡起箭枝投射,有的则转身从八牛弩上摘下如枪铁箭……当然,有少数人拼命挤出人群,向下马道逃去!
辽军基本上是按百人队防守各段城墙,城门楼处汉军大乱,直接导致其他段城墙汉军也挥刀自卫,一时间城墙上血光满天——在漫天的白羽箭下,一个个发饰、衣着相近的士兵在城头厮杀,仿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血性爆发的突然,瞬间染红了整个耀州城头!
李丛嘉一挥手,数百兴唐军从攻城车里掏出“组合铁梯”,插上铁销,架在城墙之上,飞速向上攀登!
第一个冲上云梯的正是一身银白的拓跋蒙。他身披银甲,手提长戟,如同天外飞仙,在云梯上几个起跃,已经接近城头。
耶鲁尔汗脸上被一支羽箭擦过,正血流不止。数百契丹护卫一面抵挡箭雨,一面呼喝着各千人长杀光汉军。忽然间兴唐军攻城铁梯架到了城门楼外女儿墙上,让辽军大吃一惊!
不是要炸开城门冲进来吗?怎么忽然间变成云梯攻城了?
包括耶鲁尔汗在内,城门楼附近的辽军刚刚逃出百米,忽然间看到兴唐军跃上城头,岂能不惊——刚才他们害怕城门楼被炸塌,向两侧撤了五十米左右。
如果他们此时站在城门楼上,隔着女墙,一顿乱箭或者滚木檑石,肯定会让兴唐军死伤惨重。可是现在,他们正与拼命的汉军僵持着,如何能来得及返回城门楼?
一百多兴唐军精挑细选的精锐跃上城墙,呼喝着向契丹人砍杀,以一挡十,很快又掩护数百兴唐军登上城门楼,向两侧城墙快速冲击!
城内将近三千汉军,分布在南城墙上的差不多有两千五百人,与辽军数量正好是二比一。他们深知:兴唐军入城,他们有可能活命!一旦兴唐军的进攻被打退,他们当中没有一个可以活命,在城内的家眷也难逃一死!
生当欢,死惧苦!可是现在,唯有死战,才有一线生机!
看着四百多兴唐军分成东西两队向两侧推进,巩固着城门楼附近占领区域,数千兴唐军如潮水一般,抛下橹盾,有的甚至连小铁盾都扔了,在稀疏的箭雨里拼命靠近城下,不时有人撞在埋在雪中的拒马之上,腹穿肠烂。但是他们的惨叫根本无法阻挡破城的激情。
随着一声声催进战鼓震天响,转眼间又立起了上百架云梯,一时间城门楼上兴唐军黑压压的!
耶鲁尔汗眼睛血红,挥着陌刀砍死了数个汉军,却杀不透他们阻挡的队形,无法接近那一百多米宽的中间城墙。
看着越来越多的兴唐军顺着马道冲了下去,他心头的寒意越来越重——城门没有彻底封死,只堆了数十块大石和几百沙袋、木桩。
只需要一刻钟,那些东西就会被搬开,城门就会被打开!想着两万多兴唐军进城的情形,他全身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身后,侍卫队长萧乌图本一把将还要提刀向前冲的耶鲁尔汗拽住:“快走,快走!一旦汉军烧了马厩,想走都来不及了!”
城内开阔的马厩处,一团烟火正在缓缓升腾,战马嘶鸣声音在沙场的喧嚣中隐隐耳闻!
耶鲁尔汗脸色铁青:那些喂马的几乎都是汉人,只有少数是奚族马倌!看来,汉军谋反之心早就有了,根本不是自己逼的!想到这儿,他都有些不想活下去了:没有马匹,契丹勇士就是失去利爪的狼,还能做什么?
萧乌图木大声喝道:“将军快走!马圈刚刚着火,只要抢出五千多匹马就行……”
耶鲁尔汗心头又燃起希望:整个城内可有一万五千多匹战马(因为抢到了天义军的粮草和部分马匹,所以耶鲁尔汗的战马数量能达到人均一匹),左右小寨战殁了四千辽军,加上叛变的汉军,随他逃走的契丹勇士不会超过六千了!
就算着火,六千匹马还应该是有的!
他一翻身跃下城墙,直接落在了马道之上:“撤!”
契丹人的逃跑本事绝对不比汉军差,转眼间如兔子一般抛下了粗制滥造的投石车、满地的滚木檑石和正在烧开的滚油,只拿着刀枪弓箭逃下城墙!
未等死中求活的千余汉军欢呼胜利,已经有人在大声吆喝:“追上去,追上去!夺下一匹马,赏铜百贯!”
对于这些骨子里失去了信念的叛军,李丛嘉根本不想接收。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他们都坑埋了:叛变已经不可饶恕,还领着辽军祸害邻里,更助纣为虐抵抗唐军……所犯罪恶算得上罄竹难书了!不过为了最大程度减少伤亡,也给一些被叛将胁迫投敌的汉军一个活命机会,李丛嘉提出了有针对性的既往不绺条件,那就是非罪大恶极的士兵、主要叛变将领之外的军官,必须斩杀一定数目的契丹人,否则依然视为叛徒。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被辽军屠杀才敢反抗的汉军士卒,如果不能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