滏山,位于太行山中南部,由绵延不断的大山组成,因滏河横穿而过形成了一条著名的孔道,即太行八陉之一滏口陉。在今河北省武安县之南和磁县之间,是沟通河南安阳和河北邯郸、山西的孔道。古人云:“由此陉东出磁、邢,可以援赵、魏。”
故名思议,此地的东侧是河北邯郸和磁州附近,东出潞州(今长治一带)。此时站在鼓山之下,远眺对面的神麇山(又叫元宝山),赵匡胤意气风发。
他头戴金燕翔云亮银冠,披挂鱼鳞跃波嵌缝铠,内罩一条紫檀红粉罗袍,腰系滚金龙头饰紫玉带,高底紧口蹬山虎头靴,斜握一条熟铜铁棍。座下千里马纯黑无杂,身后九人个个剽悍。
看着逶迤而行的军队,他脸上满是笑意:足足五万人的马步军,除了先锋五千人一早就到达了潞州一侧埋伏,其他人都刚刚踏入此陉。
按照柴荣的密旨要求,他应该在三天前就出发,此时应该站在潞州城外。但是,他是一个有着独立领兵经验的大将,有着便宜行事的权利,绝不会像其他忠心臣子一般,唯上命是从。
自从前锋军发现滏口径有辽军铁骑出没,他就没准备按柴荣的要求急巴巴赶过去。
辽军已经攻破了潞州,此时赶过去恐怕直面辽军铁骑,人困马乏不全军覆没才怪了呢!如果等辽军在泽州附近与后周军主力相持自己再出现断了他们后路……
他的脸色一点点丰盈起来,红润的如同落日余霞。
“大哥,陛下不会怪罪咱们没及时到达吧?其实是杨延璋退得太快,怨不得咱们……”
说话的是石守信,他刚从汴梁返回,除了送密旨,更有督促赵匡胤的任务。但是,石守信虽然与柴荣关系莫逆,与赵匡胤也不错啊!
赵匡胤微微点头,也没有回头望石守信:“辽军虽然自诩极高,但现在开始天寒地冻,他们用了一个月时间才冲过潞州,说完战斗力也不值一提!以陛下的军力,双方相持应该问题不大!现在的关键是辽帝耶律述律在哪儿?”
石守信一脸不解:“这关他何事?把手下军队丢光了,他就算跑回去又有何用?”
“你们都以为这十五万辽军就是辽国主力吗?整个辽国,一向自诩百万骑军,虽然有所夸张,但七八十万是有的!其中宫帐军十万,室韦军五万,这些才是辽帝狩巡四方的本钱,要不然他春捺钵、秋捺钵、头鱼宴凭什么压服四方夷族?”
石守信听明白了:在上党地区和柴荣对峙的不是辽军主力啊!
“所以说不灭耶律述律,辽国内部就不可能生乱!让他跑回去,核心仍旧在,甚至威势更胜从前。没有了那些大部族的扯后腿,或许一战就可以冲进汴梁城!咱们缓缓行军,等前方消息!如果耶律述律在泽州,咱们就抄他后路;反之就北上太原,捉了这老儿!”
赵匡胤的这些话,其实已经有些大逆不道了:不遵圣旨,私下改变行军路线,甚至置皇帝生死于不顾!如果有文臣在此,一定会指责他不忠、拥兵自重,但此时他身前身后都是亲信武人,哪儿个真正把皇帝的生死放在过心上?
就在石守信还要闲扯几句时,一匹快马从后方追了上来,翻身落马跪地报告:“秉元帅,赵姑娘说有要事求见!”
石守信一下子不言语了,偷偷打量着赵匡胤的脸色,暗自偷笑。
这位赵家义妹,心思谁都一清二楚,看赵匡胤无奈且苦涩的脸,石守信就不由自主地兴奋:千里相送兄妹相称,竟然一点事没发生。而且死后复生重新追来表明心意,为妾为婢都愿意,可赵匡胤重义重情,认为当初之事纯粹是江湖道义,如果挟恩娶亲,就让江湖耻笑了!
不过他也不是石头,岂能不明白空闰美貌无比的赵京娘的心思,因此他能躲就躲,还把赵京娘安排留守澶州,和赵匡义一起保护家眷,希望借此让她明白,自己已经成亲有了家室。
赵京娘很快赶了上来,她一脸征尘,但看向赵匡胤的眼神里却是无比的亲昵和兴奋。她抖落红色征衣,跳下战马,几步冲到赵匡胤马前,一把带住他的缰绳:这分明就是怕他跑掉的样子!
“京娘,马上就要出发,前方极端危险,你赶来做什么?不是让你看守后方家眷吗?”
听着他搪塞和推脱的语气,赵京娘脸色一沉,随后又恢复如常:“义兄,家眷无事,有二兄照看着呢!义父让我去盯着山东那里,结果我发现有人从横海节度副使宋源府中出来,那女人有些面熟……”
赵匡胤哪儿还清楚,赵京娘分明就是从山东直接跑到这儿来的,根本没通过宋家家主的同意啊!由此看出,她的心思依然在自己这儿啊!
怎么办?痴心如此,自己还要继续拒绝伤透她的心吗?
犹豫之间赵匡胤轻声问道:“宋源府上出来的女人你怎么会面熟?是什么人?”
“我印象中此女和我交过手,但一时想不起来了!她向南到了海渡口,我让窅娘追了下去!我猜测应该是在南唐时认识的人物!她去找宋源,会不会是想刺杀他……或者对他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