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容臣将道听途说之事如实秉告!现在市井之中,多有不忿之民,认为皇宫之事,在于争宠,所用之药,来自丹殿!有太平道妖人混进宫中,欲谋不轨!”
一句话,将刚才的党争又拉回到了宫中之事,不过矛头转了:直指纳妃和炼丹一事!
所有朝臣瞬间都把目光转向乔匡舜:皇帝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揪炼丹事情给他找麻烦,前天刚要问斩一位,虽然被李煜求情救下,但今天怎么又跳出来一位,而且是二皇子的人?
李璟脸色青紫,手腕上青筋暴起,似乎随时跳起来,如同一只雌伏的噬人猛虎,越是伏下去越是危险!
李丛嘉暗叫不妙:这种事情只要引起帝王疑心就行,他慢慢思考,越想会越猜疑,渐渐就会趋利避害。相反,如果有人把事情摆到明面上,为了维护自己以前的决定,他也会死不松口,咬住不放!
不然的话,皇帝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果然,李璟站起身来,抓住面前龙案上的砚台就要砸下来!
李丛嘉猛然一步跨出:“父皇不可!”
震怒之下的李璟一愣,立即停了下来,但砚台可没放下来:“小六,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父皇,此事为皇室内部事务,外人不得插手!但是各位大臣都是为大唐江山社稷,言语失当之处请父皇海涵!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父皇比起太宗老祖更显英明,中兴重任在肩,当虚心纳谏……”
李丛嘉其实说得也不客气,但李璟明显的缓合下来,拿着砚台的手轻轻放下来——李丛嘉一句话挠到他心坎上了!
缓缓放下手中砚台,李璟盯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大家认为如何?”
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让大臣们遐思无限:是要冷落妃子、驱赶道士吗?
没有谁是傻子,万一领悟错了皇帝意思,自己跳下陷阱,到时候皇帝一网打尽,把所有反对者都扔到广南之地,哭都来不及啊!
不过也有忠心臣子,立即伏身叩请,将李璟流恋后宫不理朝政、迷信炼丹术士而拒纳谏言等错误指出,一时间大家都等着皇帝态度!
李丛嘉长叹一声,二哥怎么还不登场劝诫?大哥怎么也一声不吭?
其实这是他心急了:李弘冀、李弘茂是何许人也?人精啊!这种未分出明显立场的情况下,冒然掺乎进去,万一失了圣宠,得不偿失!
李丛嘉长叹一声:“父皇,群臣所言俱在耳畔,请父皇整治后宫,驱小人,逐奸妄!现在,我有西北战事呈于朝堂之中,请旨定夺!”
李丛嘉干脆虚晃一枪,要把弄得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翻过去!
李璟心底一松:炼丹他所爱也,美女他所爱也,皇后他所爱也,江山他所爱也!舍哪儿一方他都有些踌躇!现在李丛嘉分明就是给他台阶下,怎么会不抓住!
他一挥手将几个还要站出班位进谏的大臣打断:“好了!整个朝会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不要再议这个话题了!后宫之事待皇后病情好转,一切自有定论。煜儿,你要奏何事?”
李丛嘉轻舒口气,递上一本奏折:“主要是三件事情。一是儿臣领军攻进关中,已经站稳脚跟。但辽人铁骑纵横,八百里关中平原无可匹敌,秋粮损失超过八成,军民嗷嗷待哺。明春关中大战烽烟已现,请陛下及早拨军、拨粮给我!第二件事情,伐蜀良机成熟。蜀中孟氏失民心,蜀地生蛮激战,渝州等地派人来江陵接洽,请王师西进!第三件事情,鄂州发现铁矿,请旨派工匠万人开发此地,西可支援关中兵备,南可控亡楚命脉,请父皇派人主持!”
李丛嘉三件事情,件件关系国运民生,不由得大臣们不重视。一时间所有摩拳擦掌的、暗自偷乐的、准备背后使阴招的大臣们,都偃旗息鼓,静静地听着李丛嘉一点点地分析着北方战局。
“关中、河东兴唐军所部,共计十万人左右,其中庞龙所部三万人:岳朗所部五千,江陵军五千,蜀中军一万,其余为陇地士卒,主要防备吐蕃人东进;北地豪杰呼延家族二万人,阻挡在颁、宁、陇州一带,与党项部激战,目前已经光复三州十九县,正在向庆州、原州一带推进!”
朝堂上第一次听说颁宁一带还着南唐军队,瞬间哗然!
要知道,呼延家族原本在后周与北汉交界之地,在李丛嘉北上之后,整个家族都转进关中,准备接应庞龙部,从西侧逼近关中平原,收复长安。却不想吐蕃党项人入侵。于是两支队伍原地驻守边疆!
李丛嘉也不过多解释,这种事情他根本就是通过呼延朔的报告和庞龙的军情传递所知道,并不熟悉。
看议论差不多了,李丛嘉又道:“在河东之地有二万人,步军一万四千,骑军六千人,目前正与伪汉国五万步军,辽军一万骑军激战,守卫晋州、隰州、丹州和解州,十分吃力。太傅大人正协助李守瞳将军驻守晋州,与敌六万人缠斗!”
所有人一下子没了声音:几个意思?用二万人对付六万人还在坚持?为什么不退往关中?为什么要守在这块夹缝之间的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