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骁像做贼似的从书房里溜出来,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条红绸大被子,又急匆匆地往回赶。
途中跟一人撞在一块儿,秦骁定睛一看,是荀彧,不由得问:“文若,怎么回事,这么早就来了?”
荀彧扶正了一下自己的帽子,说:“是这样的,今天的劳役的调动非常成功,二百万百姓虽觉三个月劳役未免太苦,但能免了三十年的劳役,他们还是很开心的,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说着瞟了一眼他手里的被子,奇道:“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哦,没什么事。”秦骁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等我一下。”说着溜进书房内,用被子将正在熟睡的周芸裹了起来。扛在肩上,出了书房。
荀彧见被卷中露出一丝秀发,显然裹着一个女子。又见秦骁满脸尴尬和做贼心虚之色,心里已猜到七八分,心想:“秦太仆善诗歌武功,这也罢了,做事情也是不拘一格与常人所异,不论是床榻、书房内都能大行周公之礼,真是……”
他胡思乱想了半天。秦骁将周芸抱回房间,吩咐丫鬟煮些燕窝,等周芸醒了服侍她喝。
二百万劳役的事昨天刚定下,今天的事情便滔滔不绝了,哪一批百姓去修什么、哪一批百姓迁移去哪儿修城的经费问题、二百万百姓的粮食问题……
荀彧已经提名了一些有能力的人负责组织动员群众,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钱的事不解决,想要开扩护城河的锄头、担子等工具都没有。好在农民自带锄头和担子,正在开挖。秦骁知道这古代人的冶铁水平太低,锄头用不了多久刃口就要上卷了,命铁匠开始打造锄头。
秦骁亲自到场中视察,眼前城外的护城河下,上万名百姓堆得如蚂蚁一般,一担担黄土都打了起来。人力开凿,未免太慢,何况要捞上来,途中不时有百姓摔入河中,十几人手牵手下河才拉了上来。
他立即命二十名军士去砍几株大树拖过来,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杠杆原理,先钉了一个稳定的支架,足有5米高,上面横架一杆巨木,垂下绳索。再编几十只大号的箩筐,等将箩筐添满土后,用绳索勾住,由四人一拉另一边的动力臂,整筐整筐的泥土毫不费力地就升了上来。
众多百姓大声欢呼,没想到这位大人别出心裁,居然能弄出这么巧夺天工的设计。
秦骁带上草帽,披上毛巾,挑起担子和锄头,也跟着一起加入万人大军之中。
荀彧失色道:“大人怎能屈身做这些粗活?交由劳役做就是,成千上万地百姓等着您的号召呢。”
秦骁摆了摆手,大义凛然道:“我身为洛阳的一份子,自当守土卫国。眼下所做的事,功在当代,利在万世。”说着锄头上下翻飞,担子里的土扒满了,弯腰提到大箩筐里。
他本来就是农村人,挑水种菜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挖了一会儿,额上渗出汗来,皮肤晒得通红。四下里的百姓看到公卿大人都亲自下田干活,那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这哪是剥削者呀,分明就是父母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都加紧干活起来。
荀彧也不禁动容,心想秦骁贵为太仆,也亲自动手干粗活。他向旁边的士兵拿了一副担子和锄头,也跟着加入大军中干活。
旁边那些监督劳役干活的士兵也不好意思了,提起锄头和担子下去,一边走边喊:“都别偷懒呀,我陪你们一起干活。”
众志成城,势不可挡。上万人加上一千士兵。劳作了一个上午,成绩不菲,愣是将护城河扩宽了近3米。
秦骁拿着毛巾擦汗,走到树荫底下歇息。荀彧递来一碗稀粥,秦骁看碗里稀得能照见人脸,飘着一点儿咸菜,不由得问:“二百万劳役都吃这一点儿东西?”
荀彧喝着稀粥,说:“是呀,钱拨不下来。我以严明各层,贪十斤米者罢职、浪费粮食者罚款,官员是贪不了多少的,没钱是真。公达丈量洛阳土地,已收了一点儿税上来,老百姓都是实在人,也没私吞多少的土地,缴上来的税杯水车薪。倒是权贵上、大臣的问题麻烦得很,我听公达说,他刚查到袁氏一族的那个袁尚武,占有7000亩土地,都没有交税。正跟他们周旋着呢。”
林荫下的上万百姓经过一上午的强力劳动后,汗都流了几斤,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们肚子里米粒未进,只喝着一碗儿稀粥,有的则采了点儿野菜煮着吃,一个个狼吞虎咽,面黄枯槁。双手沾满了污泥,指甲内都是污垢。
秦骁勃然大怒,说:“7000亩?去他妈的,给我找人来,集结三四百人上门收税,要敢不交,一把火烧了。”
荀彧差点儿给他吓到了,忙道:“万万不可,袁氏四世三公,门多故吏。其势力蔓延极广,咱们不能用硬的。”
“昔西园校尉曹孟德为顿丘令,依法治理,造五色大棒,严厉执法。蹇硕之叔公然夜行,孟德兄照办不误,棒杀之。自此诸人震动,没一人改犯法。我们现在干的事比一个顿丘令重要千倍万倍,管他袁氏一族势力再大,缴了税我就不跟他为难,否则,哼!”秦骁脸色铁青,杀机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