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无数的禁制,伴随着古袍少年在自己面前的飞散,而迅速土崩瓦解。
他轻声说道:“这难道......不是破局之法吗?”
古袍少年先是怔了怔。
接着他笑了笑。
然后是经久不息的长笑声音。
笑声惊动了棋盘另外一边的顾胜城。
顾胜城默默看着自己面前的生死墨盘,所有的棋子微颤一下,开始灰飞烟灭,整座巨大的霸王墓,三百六十个出口,除了易潇的那一个,其他的全都开始了缓慢的震颤。
这座迷宫,像是一座大阵,锁死了长生。
此刻永恒的长生,便不再稳固。
易潇踏出了第一步,走到了天门处。
人间四月,天门草动。
大风刮过,天光流转。
他回过身子,看着自己身后的迷宫之中,所有的石壁开始了崩塌,那条活了四百年的池鱼,在声嘶力竭之中,接连撞塌了两堵石壁,想要越过那面生死墨盘,在古袍少年的抬手挥袖动作之中,惨烈无比地将自己寸寸撞成血沫。
木鬼子举剑高歌,溅出一滩血沫。
唯有顾胜城,平静而漠然地站在棋盘的对面。
他没有动,只是缓缓坐了下来,坐在天摇地动之中,身后的通道,被坠落的大石堵死,再也没有一丝退路。
其实他早就没了退路。
顾胜城的玄黑重袍,在风气的卷动之下,不安分的舞动。
他巍峨如山,面色淡然。
生死墨盘在他面前轻颤,崩溃,将出路也堵死。
由天光所组成的古袍少年,试着想要从轮椅上站起,古老的法则压制了他,他只能低人一等,不甘心地望着易潇。
易潇低垂眉眼。
“我于这里如此之久,从未想过......结局会是这样。”
古袍少年很是艰难地在大风之中开口。
“我不应该输的。”
“可是我输了。”
棋秤之上,发生了什么,无人知道。
这场对弈的胜负已经揭开,易潇的心底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看着古袍少年说道:“不会下棋的人,下不过你......很会下棋的人,也下不过你......因为他们一个不懂规矩,一个太懂规矩。”
“规矩是什么呢?”
“棋秤的规矩......就是公平。”
“所以一次只能下一颗棋子,所以不可以悔棋,所以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
“这些是基本的公平。”
易潇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古袍少年,认真问道:“你用了读心相,去窥测对方的内心,违反了公平,所以就违反了规矩。”
“如果对方一次下两个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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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想要赢他,你可以一次下三个......”
“如果对方悔棋,那么就掀了棋盘。”
“你看,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你要用读心相窥测我的内心,那么我为什么要费尽心力不让你读?我偏要给你读,读那些错的,蠢的,杂乱的,繁琐的,昏招,庸招,废招,破招。”
墓地里一片寂静。
坍塌声音此起彼伏。
无人说话。
“所以我这么做了.......”易潇望向顾胜城,声音枯干,嗓子里如有刀锋剐蹭,沙哑说道:“这么做,不公平吗?”
顾胜城望着易潇。
他看着第六境界的株莲相在莲池内盛放,天门的元气近乎于仙气,灌溉在易潇的头顶,小殿下的面色迅速转红,气血缓缓流淌,先是如溪水,再是如江河,最后如大海。
恢复了全盛之姿。
顾胜城沉默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他想明白了这一切。
顾胜城说道:“你开过第六层的天相,为什么八尺山上不用。”
易潇认真说道:“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所以这一次呢?”
“我真的没有灵气了......有些事情是我无法决定的,譬如这朵种在池子里的花,它枯萎了,然后它复苏了。”
停顿之后。
“我承认我试过唤醒它,可是我失败了。”
易潇看着顾胜城,认真说道:“所以其实是公平的。”
顾胜城坐在最后的出口。
他的身后,一截又一截的走廊坍塌,烟尘四溢,剑气滚动,到了他身后三尺,被无形的气机拖住。
顾胜城低声笑道:“你没有用株莲相,当然是公平的。”
“只是......”
“我有些不甘心呐。”
顾胜城望着易潇,他站在天门之处,天门的天光流转,无比耀眼,春风吹过,四月草地。
那里......是不是藏着可以复活秋水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