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阎小七,就不一样了。”玄上宇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她已经赶回漠北,大君不想杀她,那一剑戳穿大金刚体魄,一半精血丢在江轻衣身上,阎小七如今不硬撑伤势,拖在伤势迸发之前镇住漠北王,对北魏而言,会损失很大。”
曹之轩轻声吐出两个字。
“荒唐。”
玄上宇默默闭上眼。
“真是荒唐。”
曹家男人微笑说道:“堂堂国师,还有朕的皇后,你们二人设计谋算西关,在西域边陲指使漠北王,为妖族藏身,突袭西关,朕的西关一夜之间,死了多少条人命?”
“太荒唐了。”
曹之轩笑得有些自嘲,他认真问道:“朕想问问你,你,黎雨,把朕放到了什么位置?”
“这是朕的大魏!”
曹之轩高声怒骂:“这他妈的西关,是朕的西关!死了这!么!多!人!”
他一巴掌摔在床榻旁的青玉案上,玉案忽的崩碎,曹家男人此刻痛心疾首,沉声问道:“玄上宇,你怎会下如此昏庸之棋!”
紫袍大国师有些不甘得闭上眼。
“西关把凉甲城外的战线锁死了。”
“袁忠诚斩了洛阳所有遣派到西关的官员,将头颅挂在战旗上,把整件事情,都昭告天下勾结妖族,葬送西关,动用妖蛊,这些事情,都是何等荒唐?!更荒唐的,是这消息传到洛阳,朕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曹之轩双手捧腹,哈哈大笑,笑出泪来,道:“你让这天下如何看朕?你让齐梁的萧望如何看朕?!”
他表情猛地严肃起来,接着便是寸寸狰狞。
“啊?”
“你倒是告诉朕呐!”
大雪飘飞。
战旗鼓荡。
凄凉的歌声,在缥缈坡回荡。
“西关路途长,白衣白袍叠甲凉”
蜿蜒的西关大雪,铺满道路,白衣如雪,遍地甲士,尽佩缟素。
“祈愿保平安,黎字念短长。”
所有人,肩头一侧,大臂处,皆悬配着一个“黎”字。
他们站在大雪中,这是年关前的最后一天,西关气氛肃穆,一派悲恸,歌声断肠。
“西关一藩王,百八里山路绵延——”
“山顶立大枪,枪尖飘酒香!”
缥缈坡,白袍藩王的长枪就立在山顶。
那杆长枪,枪尖朝天,杀气肃然。
袁忠诚没有穿白衣,而是青袍加身,低垂眉眼,站在一个年轻男人身旁。
他四根手指,攥着巨大酒坛的塞头,“突”得一声拔出。
酒香四溢。
年轻的男人一身白袍,披着与天地大雪同色的藩王衣袍,面色同样没有血色,只是看起来精神不错,嘴唇殷红,念了几句话。
后面歌声夏然而止。
年轻男人念的话,内容如下。
“西关不回望,此去守关为大魏”
“男儿有一死,碑在三犬旁。”
这是那位白袍王爷在世时候,在西关流传最广的酒歌。
没有唱出,被白袍男人轻声念出的,是最后两句。
其中有一句,是此去守关为大魏。
而今战旗猎猎。
几滴鲜血从旗上头颅洒出,在半空之中染上雪花,滴落至肩头,刹那染红白衣。
战旗上面挂着的,就是大魏官员的头颅。
江轻衣单手接过袁忠诚的巨大酒缸。
他站在黎青藩王的墓前。
缓慢倾斜酒缸,使其酒液倾泻而出。
从他身后,郭攸之和董允,还有一列西关官员,都低眉恭敬,无人出声。
江轻衣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入了唇中,缓慢而用力地咬下,站在黎青王爷的墓前。
他忽地扯开白袍,蘸着血迹写道:
我曾为大魏而战。
也曾为大魏而死。
今日,我将讨伐大魏,祭奠西关英灵,直至战死!
袁忠诚悲悯看着这个白袍年轻男人。
他将王爷墓里的半部浮沧录都赠给了江轻衣,这个年轻人得了王爷留下的天大造化,修为已跻身世间第一流。
而他的身上早已没了当初文弱的书卷气息。
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王爷。
白袍之下,叠层层凉甲。
江轻衣抿紧嘴唇,高昂而喝,迎着狂风,将沾满血迹的白袍,猛地插入枪尖。
红袍迎风狂舞。
盛大无比的歌声在西关甲士之中响起——
“西关不回望,此去弃关破大魏!”
江轻衣双手猩红,抬臂撑天,像是撑起一片天幕。
他腰间木剑随风而动,铮铮而鸣。
“举我西关剑,持我西关枪!”
“祭我十万魂,铸我酒万缸!”
“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