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有仙山。
南海群岛屹立,零零散散漂浮游离在中原之外,由于贴近中原的缘故,规则并无不同,而偏偏元气丰盈,仙气氤氲。
棋圣花圣俱是一人。
为何?
在中原,人生苦短,生老病死,最多不过百年。
古来那些研习棋道的大修行者,一生奉献黑白十九道,尤其是战乱年间,一身才学只能卖于帝王家,隐居王府幕后,殚精竭虑以天下为棋盘,博弈生死力屠大龙,往往波澜风雨之后,棋盘上胜负定下,一方兴盛一方亡,以天下为棋盘的棋师,胜了便是一国之师,天下共尊,败了便免不了一死谢幕,一了百了。
至此再无更多念头。
便是图一个苟活于世。
若是棋圣大人要带走一位并无修为的大棋师,带回终巍峰内,也不会有任何一人会生出阻拦念头。
一生禁足南海,不再出户。
风庭城内的那几位大棋师,在酒会之上顾不得颜面,如此相争,便是因南海门人在场,有望求得一份后半生的寄托。
谁也不知道,南海终巍峰里,究竟有多少位本该死在岁月侵蚀之下的亡国苦命国手,被棋圣大人带回之后,日夜虔诚修行棋道。
仙缘,造化。
而唯独被誉为南圣人的南海道胎大师兄不曾留下。
却无人质疑他的妖孽地位。
东君曾坦言,若是身处南海之中,终巍峰上,这位道胎妖孽,便是真正的举世无敌。
扶风山。
乘风而起,扶摇九万里。
叶十三坐在扶风山山巅的一株古树之下,懒洋洋眯起眼,山巅的大风吹动鬓角两缕发丝,吹动他宽松紫色道袍。
天下大风入我袖袍,天下风流入我眼底。
这一大世,具备“仙人”气质的大修行者有好几位。
还有那位骨袍飘摇的东君,气质偏向于冷血杀伐,不近人情,不顾世俗,不问苍生,不看鬼神,亦是一位神妙仙人。
其实说到头来,真正的妖孽,又哪里能是俗人?
只是叶十三的气质,说是忘忧仙人,又不全是。
他的“圣”,更像是两袖清风,无欲无求。
大道至圣。
因为他想。
还有终巍峰山顶的云,山上的每一棵古木,山底的每一株青草,乃至于方圆十里内的每一颗水滴,每一缕呼吸而来的微风。
这便是道胎。
因为只要叶十三想,就可以有。
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扶风山山巅之上,只有一棵树。
这株老树,扎根在扶风山山巅之上,任由天风凛冽,兀自巍然不曾动摇。
准确的说,叶子很少。
一共有十三片叶子。
无花亦无果。
远方是南海湛蓝的天空,与澎湃的大海白潮连成一线。
“大师兄。”
叶十三没有回头,身后女子的声音传来的高度偏低,因为她坐在轮椅之上,本就行动不便,出行需要有人推动轮椅。
便由另外一人代劳。
她徐徐说道:“受到请帖的,除了那几位大妖孽不温不火,其他人都明确表示了一定会来南海。北魏应该会来一位殿会大人物,带些年轻天才,齐梁与北魏差不多阵势,毕竟不是庙堂之争,不过抢些造化,影响不到国运。”
公子小陶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来,这两人都处在突破的边缘。世间如今为数不多的几位妖孽,破开九品的无疑都会来观摩留仙碑,这两人如果有一人突破成功,另外一人失败,只怕会影响南北格局。”
黄衫少女微微低垂眉眼,道:“是了,全天下的准妖孽,应当都不会缺席。”
“刚刚接到,第一批是圣岛的来客。”
叶十三哦的笑了一声:“他们现在等在哪里?”
“就在扶风山下,我快拦不住了。”
钟二的傀儡道需要耗费不小的心力和元力。
叶十三笑眯眯说道:“想要留仙碑机缘,可以啊,放他们上来。”
叶十三看着四位圣岛的来客,两男两女,倒是对得起钟二对他们“准妖孽”的评价。
叶十三缓缓站起身子,紫色道袍被扶风山山巅吹鼓而起,大袍里的身子骨稍显瘦削,庞大道袍反复凹凸。
圣岛六座圣山圣宫。
剩下四座圣山圣宫,分别是青木宫,紫靥宫,白厌宫,厚土宫。
有一道炸雷白日里闪过,猛然响起——
叶十三依旧是叶十三。
不再是扶风山。
只是这四位准妖孽心中明显生出了一个念头。
叶十三笑着指了指身后云海:“这就是了。”
留仙碑。
一块石碑,被一把古剑扎穿。
“留仙碑上没你们的名字,你们就是在这看一万年,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