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着拔剑出鞘的动作僵硬在原地。
那个姿势拔了一半,再也不动。
拔剑出鞘——
其实是拔剑柄出鞘。
因为剑鞘里尽是碎剑。
不知何时已经被那个女子全部震成了碎片。
铃铛作响。
那一天后,大榕寺里的沙弥除了对那一日居士大人的非人手段念念不忘,还对这个辈分高的吓人的年轻女子有些敬而远之的意思。
虽然大家都秃了。
可谁也不想被那柄妖剑一剑砍死。
“居士大人?”
易潇饶有兴趣听完这个小沙弥说的故事,柔声笑道:“这位居士大人如今这么厉害?”
小沙弥拼命点头,认真说道:“当然厉害啊!小师叔带回来的佛门客卿,必须厉害!”
一身青衣的青梨姑娘在易潇身边撑了一把油纸伞,阳关谷如今大雨加雪,寺内一片清净雪景,香客不断,也难为这个人了,偏偏在百忙之中,居然能找到一个傻乎乎的小沙弥。
那个小沙弥还掏心掏肺对他说了这么多大实话。
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都说了。
小殿下笑着拍了拍小沙弥的脑袋,蹲下身子,指了指大榕寺那座佛塔,轻声问道:“你口中的那位居士大人,是不是就在那座佛塔里闭关?”
“居士大人每日修行的时间都极长。”那位小沙弥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对这个年轻男子说了这么多,其中有一些居士大人杀气太重的言语,本来是不该对外人说的,此时小心翼翼问道:“施主您?”易潇低垂眉眼,笑了笑:“你大可放心,我是易安居士的朋友。”
小沙弥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双手合十虔诚颂了一声佛号。
他踮起脚尖,指了指佛塔顶端,认真说道:“居士大人就在佛塔最高层修行,如果她还没有出来的话,您不妨先等着,去许愿池还一个愿。”
那位小沙弥走远之后,为蹲在地上的易潇撑伞的青梨轻声问道:“那个什么居士大人,就是苏大丹圣的那个弟子?”
小殿下轻轻拢了拢鬓角,嗯了一声。
青梨微微蹙眉,问出了那个问题。
“为什么她还不出塔来见你?”
小殿下依旧蹲在地上,拿手指在雪地上缓缓行进,自嘲笑了笑:“她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可能正在修行呢。”
青梨目光略微涣散,静静撑伞,看小殿下在雪地上写了两个字。
易潇缓缓站起身子,从青梨手中接过油纸伞,目光与那座佛塔的最高层一闪而过,轻声说道:“走了。”
青梨面色复杂,轻轻念出雪地上的两个字。
“易安。”
我入佛塔前,本芸芸众生,心有所向。
我入佛塔后,便斩断尘缘,再无所求。
若唯有一念,便念易平安。
站在佛塔最高层的那个年轻女子,背负芙蕖,妖剑铮鸣,如同遇上了旧主,彼此之间心有灵犀。
那个重新蓄发的女子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青涩模样,青丝被红髻盘起,绝不像是个佛门清净之人,反倒是有九分的出尘仙子气息。
她眼神澄澈,站在佛塔最高层,双手搭在白石栏杆之上,望向那个撑伞而立身材修长的身影,还有他身边那个未曾见过的青衣姑娘。
一年多了。
这个在中原彻底销声匿迹的男人,为什么还要回来?
回来了,又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她心中复杂,五味杂陈,一团乱麻,不知在胡乱想些什么。
青石在她背后,此刻轻声问道:“真不见上一面?”
易小安轻声笑了笑。
佛塔内香火缭绕,白石栏杆落满雪,一片清净。
若我心如明镜,又何须在乎漫天大雪,自然不会有所蒙尘。
只可惜有些牵挂依旧难以忘怀。
可是她脑海之中思量许久,在唇间却毫不犹豫地轻声说道。
“不见了。”
那个人真的撑伞渐行渐远,在雪地之中留下一行足迹。
只可惜大雪依旧在下,这行足迹很快就被淹没。
与那个男人蹲在雪地上写的字一样,注定什么痕迹都留不下,也不会有什么人看见。
那个佛门女子客卿松了一口气一般,半趴在白石栏杆上,过了许久,脸上温热,终究是抽泣般笑了笑。
易小安轻声说道:“我有我的道,你有你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我们陌路,那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话音刚落,那个撑伞而立的男人突然停住脚步。
油纸伞下的面容似乎笑了笑。
他将那把油纸伞交给了青衣女子,独自一个人走向风雪之中。
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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