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带着笑,却不知为何,他的身后,跟着如狼似虎的黄发徐疯子,朝着山下缓缓而去。
“疯子,你知道你陈哥哥上哪去了么?”,魏纪年缓缓开口。
“嗯?”,徐彦儒憨憨的挠了挠头,虎目睁得老大,疑惑的看向了面前的魏哥儿,“陈哥哥去哪了,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家呢。”
家。
魏纪年身躯微颤,是啊,在徐彦儒的世界是,燕都便是家,是魏纪年的家,是陈孝辅的家,是萧瑾年的家,也是他徐疯子的家,他们若在,那便是家。
停下了脚步,魏纪年望着面前的梅花枝怔怔出神,久久悄然叹息。他折了一枝梅,遥望那万里之遥的西方,喃喃道:“陈大公子啊,你可还好。却是不知,西凉蛮荒之地,可开有这般风骨的梅,不过你比这梅要厉害多了,傲气多了,也坚强的多了。”
转头,魏纪年轻笑,“你陈哥哥,去了西凉。”
“西凉?那是什么地方。”,徐彦儒并不明白西凉意味着什么,上天给了他一副钢筋铁骨,一副天生金刚境的旷世修炼躯体,于是他成为了武痴,武力值很高的,痴儿。
“西凉啊,西凉是个好地方。那里有你陈哥哥喜欢的东西,那里有他的梦想,你可想去看看你陈哥哥?”
“想。”
魏纪年笑了,“待时候到了,我,与你,一同去,赏那西凉之景,赏你陈哥哥的江山,可好?”
“好。”
“傻子。”
魏纪年手中捧着梅花枝,背后跟着黄发狮儿徐彦儒,他们终于下山。于是他看到了演武场的小石头与一袭白衣娇俏可人的徐昭雪。他持着梅花枝,瑶瑶摆手示意,小石头扎着马步,眼睛亮了些,欢快的笑了。徐昭雪一双美眸盯着纪年手中的梅花,晃来晃去的甚是耀眼,她看向了小石头,“喂,小石头,我也要梅花,很美呢。”
小石头回神,呆呆的看着面前俏生生负手而立的少女,面色微红,却是没有动作。徐昭雪噗嗤笑出声来,歪着脑袋低语,“你可以休息一炷香的时间。”
于是面色涨红的枯瘦少年咧着嘴,迈着大步朝着那漫山梅花枝而去。
卢龙塞外,一位麻衣老者自燕山之巅飘然而下,没有带起一丝尘土,眯着朦胧的睡眼看似艰难的爬上了马背,昏昏欲睡。副将周不韦点齐八千北燕铁骑,整装待发。
吱呀。
三丈高的龙门开,那一袭白衣与黄发蛮儿缓缓走来,魏纪年停下了脚步,微微仰头,看着那如佛门金刚般庄严肃穆的枯黄面容,久久,轻笑出声,“疯子,我与你说的话,你可曾记下?”
“嗯?”,徐彦儒看起来有些疑惑,他就是这般,除却自己这几人,似乎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魏纪年苦笑,“记住了,跟着老前辈好好修行,北燕需要你,魏哥儿需要你,以后,我们一齐去西凉看你陈哥哥的浩淼江山,记住了。”
“好。”,徐彦儒面无表情,重重的锤了锤胸口,闷声道:“魏哥儿,记在这里了。”
“去吧。”
那徐疯子飞奔上马,血红大戟横立,赤红色的汗血宝马嘶鸣,他转头看了眼卢龙塞,看了眼龙门前的那一袭白衣,眼中有不舍。轰隆隆,八千铁骑扬起漫天灰尘,久久,消失在了地平线。
卢龙塞前,空留一声叹息,“去吧……”
————
魏纪年很喜欢写字,他从小除却练刀便是写字,那一手草书,连魏初寒都要自叹不如。可谓是笔走龙蛇,下笔如神。
破旧的军帐只有一张老旧的桌案,魏纪年提笔,拂袖,半响,瞥了眼桌案旁那一只梅花枝,笑着起身。
徐青衣抚着那三件锦衣,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很是温馨。她的眼角瞥见了一抹亮色,扭头看时,倚着门框的白衣挺拔少年,轻笑着看着他,眉目柔和。
“来啦?”,徐青衣起身上前。
“嗯。”,魏纪年走了进来,双手轻轻搭上了少女的香肩,徐青衣面色微红。两人再复坐于床头,魏纪年带着好笑打量着面前的佳人,少女只是臻首微低。
“这是什么?”,魏纪年看到了床头叠的很是整齐的衣物,有些好奇。
徐青衣指着少年那破烂的袖口,轻声道:“你这里,破了,我帮你订做了几件衣物。”
少年眼角发酸,笑容苦涩,缓了缓,他将背在身后的手臂放于少女面前,轻声道:“送你的。喜欢吗。”
“喜欢,你送的,都喜欢。”
她修长的玉手轻捻着梅花枝,那花,开的好是灿烂。她笑了,梅花也跟着笑,再一次,她将整个身子靠在少年肩头,眯着眼睛,一脸满足。
魏纪年轻轻将其拢入怀中,他生怕惊扰了这清丽脱俗的少女,她好似一朵青莲,出淤泥而不染。他有些不忍,却终是将冰凉的薄唇印上了少女的额头,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少女娇躯轻颤,靠的更近更紧了些。
他起身,带走了床头的衣物,带走了少女的心。
卢龙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