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手,手受不了——”孔庆西的声音断断续续,身子弯了下去。
孟小本把头凑近也庆西的耳边,小声说:“你信不信,我再使一点劲,能把你手掌骨全捏成碎骨头渣子。”
“我信,我信,哎哟。”孔庆西叫了起来,双腿无力,差一点跪在地上。
孟小本提着他的手,不让他跪下去,嘲笑地说:“别介,别跪,别这样,这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以后怎么在这小区里混?站稳了。”
孟小本说着,把手松了。孔庆西感到疼痛减轻了一些,站起来,大口喘气。
“怎么样?手疼么?”
“谢谢大哥留我一只手,谢谢大哥。”孔庆西一边说,一边给孟小本鞠躬。
“言重了,我不想要你的手,都是朋友,有什么过不去的?大家坐下来讲一讲,把问题摊开,哪有过不去的事情?你说是吧?”孟小本慢慢说。
“大哥说得绝对是,绝对是。”孔庆西一连叠声地呼应。
“那好吧,今晚我请客,请孔兄,咱们慢慢聊聊,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双方都接受的途径,你看好吧?”孟小本说。
一听说请客,孔庆西有些犹豫。他怕孟小本把他绑架了,弄个没人的地方整死了。他嗫嚅着说:“请客,请客,也应该是我请呀,哪好让孟大哥请客。改天吧,改天我请孟大哥。”
“不不不,我这个人性子急,问题不解决,睡觉都睡不好。今天的事今天了,今天了不了,那就不是事儿了。”孟小本话虽委婉,却明显地带着威胁的味道。
孔庆西见推脱不了,便问:“去哪儿呀?我请两个朋友来作陪好吗?”
“哈哈哈,孔兄多虑了。我不是那种烂人,保证不动孔兄一根毫毛。”
孔庆西还是不相信,坚持要打电话找两个朋友。
孟小本说:“找朋友作陪可以,不过不用舍近求远,面前这两位保安大哥就合适。你想想,你认识他们,我根本不认识他们,让他们来作陪作证,不是挺合适么?”
孔庆西觉得这个主意好,便对保安说:“大哥,那就麻烦你跟着跑一趟?”
一听说去吃饭,保安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声说:“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两个保安,不能同时离开岗位,只好去一位。两人商量了一下,那个胖保安跟着去吃饭,瘦子留下来看大门。
四个人坐上孔庆西的林肯,刚要启动,瘦子从门卫室里跑出来,冲胖子喊:“王哥,吃完了别忘了打包带回来呀,我今晚就不去买盒饭了。”
孟小本挥挥手:“忘不了,有你吃的。我给你单独叫两个菜,叫老王给你带回来,成不?”
瘦子欢天喜地,连连招手:“大哥太讲究了。”
“去哪儿?”孔庆西一边启动发动机,一边问。
“你这儿地形熟,你开到哪就是哪儿。”
孔庆西又放了一回心,把车开到不远处的一家大酒馆,四个人叫了一个单间,点了十来个菜,孟小本又叫了两瓶好酒,四个人开喝起来。
孟小本给孔庆西倒满一杯酒,举起杯子,碰了碰,真诚地说:“孔兄,手还疼不?”
孔庆西揉了揉手,“不像刚才那么疼了。”
“对不起呀,孔兄,我刚才真是有点着急了。你换位想想,花5万买条鱼,回家就快死了,放谁谁不急呀?谁家的钱不都是父母拚了命挣来的?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洪水冲来的?所以,孔兄别介意,我这里给你陪个礼。”说完,孟小本一口先干了。
胖保安喝人家的酒,自然要帮人家说话,便在旁边溜缝儿:“孟哥说得是,放在谁身上谁都着急。”
孔庆西到了这个地步,看孟小本也确实真心给他道歉,也不好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忙把酒干了,说:“大哥言重了,我也不是记人仇的人,酒喝干了,话说开了,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孟小本察言观色,发现孔庆西不是那种无赖的人,还是存有一点良心的,是“可以改造好”的那一类,便决心以情动之。
“孔兄,这个事呢,你的想法,当时为什么卖这条鱼,我是完全能理解。不管当时鱼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用了兴奋剂,我都能理解。如果我家有一条鱼犯了同样的毛病,我也有同样的想法。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把前面的一段都抹过去,就好像前面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坐下来,研究一下后面怎么办?怎么把这个事情办好。”
孔庆西沉吟了好久,为难地说:“钱,真的没了。”
“你是说,那5万没了?那些钱哪去了呢?”
“我在网上赌球借了朋友的钱,还人家了。要不是人家催得紧,威胁要我命,我也不想去卖鱼。这是实话,我不敢对孟哥说假话。”孔庆西一字一句地说。
孟小本也沉吟起来:这个孔庆西,看起来倒不像坏人,可是,他说钱已经没了,这是不是托辞呢?是不是不想还钱?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究竟有没有钱?只有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