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斯年这几句话说出口来有一种咒语的味道,心中更加以为她的魔刹教中人了。但就这两句话的字面意思看来,她似乎也在为我和伏地道人出头。
我越发搞不懂斯年的立场了,想要质问她,又想到她现在受了重伤,责问到了嘴边变成了柔声的询问:“斯年,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斯年像是用尽了力气,缓缓转过身来坐下,朝我看了一眼,又朝伏地道人看了一眼,不禁又流下泪了。我很清楚地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有羞愧和后悔,更多的是绝望。
斯年朝伏地道人磕了三个头,伏地道人现在大概也是没力气,没有上前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斯年沙哑着嗓子说道:“前辈,我伤你之痛,代你全数奉还。”只见她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一把匕首,我想要上前拦她,已经晚了。
那把短短的匕首已经尽数插进斯年的小腹中,伏地道人这才上前扶住她,也不禁红了眼眶,责问道:“你这又是何必!”
斯年转过头来望着我,眼中一如前些日子为我治伤的温柔,她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道:“我欠你的,终究还不了了。”
我赶紧蹲下来急道:“你别说话了,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斯年转头看着天际,眼中带着无数的不甘,只听她轻声说道:“我不会死的,没有他的首肯,我死不了。”说完,就缓缓合上了眼睛。
伏地道人将斯年的身子倚靠到我身上道:“你千万别把匕首拔出来,先想办法给她止血,我去附近采点草药回来。”
我点点头,斯年靠在我身上,仿佛还留有余温。我这时才意识到,是啊,不管她是个拥有多么神秘力量的人,首先她是个人。
世界上哪有人不会死呢?难道真的有人在操控她,甚至能掌握她的生死?
想到这里,我不禁不寒而栗。我拍拍自己的双颊,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了,先给斯年止血要紧。
我一手捏了一个道诀,一手轻轻覆在斯年的伤口上,喃喃念起道术,帮她抑制血液。我忽然感到斯年动了动。
我赶紧问道:“你怎么样?”
斯年缓缓动了一下,眼睛还是闭着,轻声说道:“我想过我和你远走高飞,也想过我把你杀了,想的最多的是你把我给杀了。真没想到……”
我听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便低声道:“你先别说话了,养好力气,有什么话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说。”
斯年别过了脸,果真不再说话了。不过一会,伏地道人就带着一大捆不同的草药回来了。看着伏地道人那急的满头大汗的样子,我心中不禁暗笑,若这个场景放在斯年还是纯良的时候,伏地道人这样子还真能成为一个梗。
伏地道人仔细地将那些草药分为三堆,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只石碗,就地拿了一根木棍捣碎了第一堆草药。
我和伏地道人同行那么久,都没有见过那只石碗,我十分好奇地问道:“前辈,你一直带着那只碗吗?我怎么都没见过,你带那么重的碗难道不麻烦?”
伏地道人擦了擦汗,头也不抬的回道:“这只碗是小时候一个爷爷送给我的,自带灵气,我和伏天道人都看不出来这碗的材质是什么。带在身边总是好的,比如这时候,这石碗能增加草药的疗效。”
我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个爷爷是什么来历?”
伏地道人忽然怔了一下,望了望斯年,又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人。我小时候和他萍水相逢,他教过我几招道术。给了我这只石碗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我笑道:“原来是一位世外高人了,能得到他的点化,想必也大有进益吧。”
伏地道人忽然向远处望去,释怀地笑了笑道:“是呀,当时年纪小,悟不出什么东西来。现在老了,有阅历了,想起他的每句话,都蕴含深意。”
我心想大概人老了以后都有一箩筐的人生感悟要讲吧,也就不再问了。伏地道人很快就捣好了药,将药敷在斯年的伤口上。
伏地道人轻声道:“你忍着点,就算你想死,现在也不能死。”斯年的脸痛苦的抽动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伏地道人握住刀柄,一鼓作气,一下子就拔了出来,另一只手赶紧在涌血的伤口处捂上了草药。
伏地道人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道:“好了,现在先让她睡一夜,看看伤势有没有反复。”
这时,伏地道人忽然开始左右打量起那把匕首来,越看越移不开眼睛了,我爬过去好奇地问道:“这把匕首怎么了吗?”
伏地道人摇摇头,笑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我也就不再问了,忙了一天,此时已经星幕低垂。不得不说,这个幻境中的一切都是美丽的。我在人类世界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繁星,低的不像话,似乎只要我一伸手,就能抓到一颗星星。
我看着这漫天的繁星,身边还有萤火虫来回舞动,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