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点点头道:“就是魍魉之森……”
我又往门外看了一眼,怪道:“好像也没什么异常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伏地道人看着斯年,眼神就差变成光射出来了。
斯年咬着嘴唇,最终点了点头,低下头道:“这几天我出去听到几个村民在讨论,好像魍魉之森的东边发生了山洪,压死了好几个刚好路过魍魉之森的人。我想着你们还在养伤,加上……加上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不想再让你们送上门去受伤了。”
伏地道人好歹也修行了那么多年,自然是心怀天下,他立刻就吹胡子瞪眼道:“斯年,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对那些村民一点感情都没有?”
斯年忽然也来了脾气,捏紧了拳头道:“我为什么要跟他们有感情?我从小只和我爷爷在一起,从来没吃过他们用过他们的。我一直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爷爷死后他们一个个都要来找我麻烦……”斯年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无论是食物还是生计,斯年从来没有皱过一下眉头,反而每次提到爷爷,不论是什么语气,都能让她掉下泪来。
我本来也是一肚子怒气责怪她为什么不早说,但是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心疼,就拦着伏地道人说:“小丫头也是一片好意,你就……”
斯年估计也知道自己刚刚话说重了,只是一脸委屈地看着我,也不敢搭腔了,我对斯年笑道:“我的自愈能力和你们不一样,你看,我已经完全好了。我说我不会死着回来,就一定会活着的,你不必担心。”
斯年眼中还是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叹了口气说:“你们要去,我也拦不住你们……”斯年求饶似得看了眼伏地道人,伏地道人好像还在生气的样子,斯年只好说:“你们想去看看,就去。不过必须要我带你们去,这次不像上次了。你们不熟悉地形,万一又有山洪什么的就太冤枉了。”
“这里的山洪很经常吗?”我问道。
斯年摇摇头说:“并不,因为从来没下过那么大的雨啊。而且魍魉之森虽然很高,占地面积却很广,按照道理来说四周的坡面都挺缓的。连续性的下雨天顶多让它水土流失,山洪什么的……倒还真的有些奇怪。”
伏地道人点点头道:“我虽然不怎么熟悉这山的地形,但看过去是个金字塔,而且两边都很缓。”
我心想这个世界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呢,斯年竟然也知道“水土流失”这种词汇,我站起来道:“择日不如撞日,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我们现在就走!”
斯年显得有些不甘心,大概是不想我们再去冒险,但是看我和伏地道人都那么坚决,只好回屋拿了三把伞递给我们说:“你们一会一定要跟着我走,等平安上了山,你们想干嘛干嘛。”
我立刻腆着脸笑道:“那是自然,姑奶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伏地道人果真又白了我一眼。
我们一路冒雨前行,我和伏地道人身体强健,倒是没什么。可怜斯年一个身形单薄的小姑娘,走在风雨中,伞跟失去了作用似得。
我上前挡到她身前轻声道:“让你跟着我们受苦啦。”
斯年感激地望了我一眼,嘴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话,因为风雨太大,终于还是没有讲出那一句话。
忽然间,我看到魍魉之森的东边突然劈下一道金色的闪电,我仔细一看,那金色的闪电之中还有一道黑雷,那闪电一直延伸到地面。只听伏地道人叫道:“落地雷!”
紧接着,一阵天崩地裂的响声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我赶紧抱住斯年蹲到了地下。不出一会,那声音就慢慢平息了下来,一声声哭泣和嚎叫传入了我刺痛的耳膜。
我往那落地雷的地方看去,虽然那地方离我们还有些距离,但我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东边的山脚已经缺了一块,还有一些不知道是石块还是建筑被劈碎之后树立在地上的残骸。
那些残骸之上冒着黑色的浓烟,一阵阵哭号之声不绝于耳。我也很少见到那么大的场面,斯年已经吓懵了。
还是伏地道人先反应过来,说道:“我们现在就去。”
我耳朵还是嗡嗡地,转过头对斯年说:“只要一直往那走对吧?中间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吗?”
斯年懵懂地看了我一眼才意识到我在跟她讲话,于是支支吾吾答道:“路上没问题,只是上山了就……”
我一把拉起她的手,揽住她的肩膀道:“你抓稳了,别掉下去!”
我和伏地道人驾起御风术,直直地往东边山脚飞去。斯年大概真的被吓到了,身处高空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稀奇地大喊大叫了。
我们不一会就来到了魍魉之森的东边,我一落地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场景比我想象中还惨烈几倍。我忍不住捂起了斯年的眼睛,哽咽着道:“你就别看了。”
斯年忽然冷静下来,一把扯开我的手。只见眼前尸横遍野,焦尸的味道浓烈地令人反胃。房屋和树木已经被烧得只剩一个架子,还在摇摇欲坠地威胁着活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