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还想住在张家再多观察几天,伏地道人却待不住了,想要即刻启程。
我说:“我们对武西莲月依旧是不知根不知底的,万一她是起初装好人,哄着骗着张海全帮她重返阳间怎么办?说不定她马上就要对张家不利了。”
伏地道人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不用担心啦,她只不过想要陪着张海全去应试,间接一了自己未完成的心愿罢了。”
我看伏地道人捧着一本蓝皮线装书正在津津有味地翻看,反而对我的话一点也不在意了。我凑过去问道:“这是什么道书啊,你看得那么开心?”
伏地道人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说:“《艳异录》。”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就好奇地左看右看。但当我真的看清楚的时候,却发现上面全是繁体古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这怎么看的懂?
我嘟囔着对伏地道人说:“你怎么拿了本古书在看啊?字都认不全,有什么好看的。”
伏地道人笑道:“是你不认字,不是我。”
我“切”了一声,转过头去看那本的名字和作者。封面倒是规规矩矩地用楷体写上了“艳异录”三个大字,下面还有“弇州山人录”五个小字。
我问道:“这本书是弇州山人写的吗?我书读的不算多,这个弇州山人是谁?”
伏地道人白了我一眼说:“他算不上是个文学家,你个学道法的连弇州山人都不知道!”
我又在脑袋里回忆了一边师父对我的说教,不知是我忘记了还是怎样,真没听说过“弇州山人”这个名号。
伏地道人看我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就问道:“那王世贞你有没有听说过?”
我眨巴两下眼睛,呆呆看着他问:“王世贞?”
伏地道人摇摇头叹气道:“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我没什么别的特长,就是脸皮厚。我抓住伏地道人的袖子说道:“我确实不可教也!但前辈好歹告诉我王世贞是哪位吧?难道是我祖宗?”
伏地道人笑道:“他要是有了你这样一个后代,那还真是家门不幸了!”
我“哼”了一声说:“他到底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伏地道人正色道:“他也算是个值得敬佩的人物啦!”
我急道:“你说了那么多,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做过什么!”
伏地道人合上书,笑道:“那行,我说一个他曾经写过的书,你就知道了。”
我问道:“什么书?”
“金瓶梅。”
我“啊”了一声,随即就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竟然连金瓶梅作者的名号都不知道!我本人倒是没有看过金瓶梅,就算现在市面上有,也不是原著了。原著早就在文革时期被烧毁一空。
我指着那本书不怀好意地说道:“那这本书……”
伏地道人瞪了我一眼说:“这是一本志怪的书,你可别想歪了。看样子你对他还真的不了解,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我就跟你讲讲这弇州山人的故事。”
弇州山人是明朝一代名士王世贞的别号,不过大家未必知道王世贞为啥要以“山人”自命。所谓山人,一般人都以二者合拼作“仙”字解释,而王世贞呢,则自视为俗中之仙,他看破红尘,玩世不恭,视人世若戏场而己。
一个原来十分重视功名事业的人,突然间变成这样,不是没有缘故的,这里面有一段有关冥国的传说。
据说王世贞在大仇已报、父冤昭雪之后,仕途上平步青云,文章大笔名冠当时,荣华富贵,声名显赫。七尺男儿到此真可扬眉吐气说一声:“大丈夫不枉此一生。”
谁知在那年清明之前,王世贞衣锦归乡,祭扫祖宗坟墓,可他扫墓归来后,竟一病不起。延医治疗,但百药无效,竟日夜胡言乱语起来,不知所云。
家人朋友眼看他气息奄奄,命在旦夕,却找不到良医救治。正在这时,李时珍来娄东采草药,顺便想拜访好友王世贞。
李时珍听说好友得了一种怪病绝症,生命垂危,就急忙来兵部府探望。一搭脉,这位神医惊呆了,原来王世贞已一无脉息,至今尚在吃语,只是六魄附身。原来王世贞的三魂早已出窍,魂随清风渺渺不知所终。
那么王世贞的魂到哪里去了呢?
据王世贞后来醒来说,当时他扫墓回来,只觉眼前有道黑中透蓝的阴光一闪,之后看到好象是狙山的臂弯洞中挤了无数文人学子,嘟嚷着此洞可达冥国地府。
自己身不由己地一下子也闪到了洞口,洞底深不可及,不时轮闪着七色之光。王世贞心里想,这臂弯洞,自己小时候就来玩过,如今怎有这般奇观。
正在这时,听到人群里有人在喊:“王相公赶快回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王世贞回头一看,却是一位早就死去的同窗好友。
王世贞心里感到奇怪,还有些害怕,他怎么在此地?王世贞刚想话还未出口,却被旁边一个人一推,那个人轻笑一声说道:“我等知道王公子胆大好奇,不妨下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