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烫的酒已经送来了。苏护笑得合不拢嘴的把乌梅儿放到自己跟前的一张板凳上:“我进城半日,寻你们不见,正在担心,没想到去看见了你!”苏护如释重负的说。
“听姐姐说,以前有个叫做叫做石虎的家伙在这里杀了很多的鲜卑人。所以鲜卑人多少年来对羯族人都有很深的仇恨。而角念姐姐一家人是羯族,我们进城后,客栈不让进,酒楼不让开,甚至上街的时候还经常被人指着脸骂,还好有位开明的老人见我们可怜,并收留了我们。义父,你说这是为什么啊,那个叫做石虎的家伙真的那么招人恨吗?”
“噢,那是后赵时期的事了,那时候,石勒石虎两兄弟率兵攻陷并州和汾州,后来又吞并冀州和幽州。若论战争和侵略,天道轮回,这倒也是无可厚非,可是石虎生性残忍,又恃功自傲,游荡无度,酷虐遍闻天下。此人攻下城池之后必会屠城,即便是守城的官吏和将军举城投降,他也不一定会放过,那时的晋国人闻之而丧胆。我想他当年一定是在这里坑杀了很多的鲜卑人,以至于现在这里的人还在恨他们。”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乌梅儿眨着眼睛好奇的问。
苏护掐指算了算说:“已有一百余年了。”
“都过去那么久了啊!他们怎么还记得,真是小心眼儿。”
苏护抚摸着妩媚的头,笑着说:“所谓罪恶滔天就是这个样子了,石勒和石虎的赵国虽然已经灭亡了几十年,可是他们注定遗臭万年。现在,鲜卑人对羯族的唾弃皆因当年羯族人留下的罪恶。”
乌梅儿懵懂的点了点头,“这个大坏蛋,竟然害得他自己家族的人到现在都抬不起头来。”
“石虎是个恶人,你角念姐姐可不是……”
“是啊,角念姐姐对我可好了!”乌梅儿还没等苏护把话说完,立刻抢着说,“她帮我理头发,为我添新衣,若是有了什么好东西吃,他都会先给我。我在乐都的时候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幸福。”
“是啊,斯世虽乱,你却是其中最幸运的一个。你真应该感谢你的父亲,可是他现在不在你的身边……”苏护说到这里,又想起那个可怜的老书吏,心中暗暗叹息。
“我的父亲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不来找我啊?我清楚的记得父亲曾经说过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乌梅儿说完又嘟着嘴,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他走得远,往返自然要多些时日,你不要生他的气,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女儿。”苏护说完,又哄着乌梅儿说:“你一定饿了吧,我再加两个菜,吃完饭后,咱们一起去找角念姐姐。”
“我还真有点饿了呢,刚才跟二虎哥他们跑了好久好久。”乌梅儿说完抓起苏护的筷子就吃了起来。
苏护看着眼前的乌梅儿欣慰的笑了笑,又来到楼梯口喊店家添了两道菜。
乌梅儿吃了一会儿,忽然又停了下来,她举着筷子问苏护:“那个叫做石虎的家伙为什么那么坏啊!”
苏护思索片刻,淡然一笑道:“他所觊觎的是这个天下,他以为自己凶恶了,别人就会害怕他,那么整个国家就都是他的了。到那时,他可以当皇帝,立于万万人之上。但是现在你也看见了,他的罪恶根本就无法洗刷掉,以至于国家蒙难,民族蒙羞。”
“是啊,那样的人怎么适合当皇帝呢。我觉得义父这样的人要是当皇帝就好了,你对我那么好,对全天下的人也一定不会错……”
苏护笑着说:“天下仁者又不止你义父一人。大仁大智者应当数不胜数。”
乌梅儿放下筷子,说:“我只觉得义父最好。”
“以后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们不要给自己找些不必要的麻烦。”
乌梅儿听了,莞尔一笑,凑到苏护的耳边低语道:“义父——,你去当个皇帝吧。”说完,她又看着苏护调皮的笑了笑。
“哈哈,不要闹了。你要是吃饱了,咱们现在就去找角念姐姐。”
“好啊,角念姐姐也总是念叨你呢。”乌梅儿说完,利索的跳下板凳,恭敬的站在苏护的身边。
苏护听到这里,不免心底一沉。虽然他有些亟不可待的想见到角念,可是又有些胆怯。他心里依然记挂着游雅,至于角念,他在过去根本就没想过这么多。但是,现在走到了这个地步,他忽然觉得左右为难。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先冷静一下,想一想自己该说些什么。
乌梅儿看见苏护有些迟疑,就拉起他的手问:“义父,你有什么事吗?”
“哦,没有。咱们现在就走。”苏护说完,拉着乌梅儿走下了楼。
角念一家寄居的那所民房在一条巷子的深处,当乌梅儿拉着苏护在门口停下来时,立刻兴奋的看着苏护说:“义父,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苏护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门庭看上去很简陋,石头砌成的围墙也不高,半开半掩的两扇木门已被风雨抹去了棱角,看着很是破旧。
乌梅儿松开苏护的大手,推开木门,小跑着迈过门槛冲进了院子,“角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