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夜晚,注定要有许多人睡不着觉。
而李万山,恰恰也正是这大商帝都之内,那许多睡不着觉的人其中之一。
月上中天之际,凝望着满天星斗,任由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随着沙漏之内的细砂一点点从上半截流淌到下半截,这位金钱帮帮主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越来越阴沉。
因为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那位五叔,若是得手了的话,那么现在应该已经重新回到了这栋看起来普通至极的小院里。
可如今,李槐却仍然还没回来。
对于一位以杀人为业的杀手而言,这种情况往往只代表着一件事,那就是……原本杀人的人,已经在他的敌人手里断送了生命。
既然能够找到这里,李万山自然很清楚自己那位五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清楚他手里那把看似不起眼的牛耳尖刀,有着什么样的可怕威力。
李槐,五鼎巫将,于举手投足间,便能够将自己斩杀于当场。
哪怕就算是两人面对面,李万山也绝对相信,在自己手中的武器还尚未挥起之前,对方手里那把牛耳尖刀,便已经刺穿了自己的心脏,甚至还极有可能,会在刀刃从心脏中抽离的那一刻,顺手再削断自己的脑袋。
但是,像这样一个自己曾无数次感叹幸亏不是自己敌人的高手,就这么在这样一个月色醉人的夜晚死了。
尽管如今还并未收到半点消息,可李万山却无比确信这一点。
遇到什么无法对付的敌人,就来这里请李槐出手,这种事情从李万山组建金钱帮的那一天起,他已经做过无数次。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那位五叔的行事作风。
也恰恰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他会做出这种推断。
夜,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从这里走到那位陈远山所说的住处,然后杀掉对方,再用最慢的速度走回此处,最多也只不过就是一个时辰的光景而已。
若是按以往的行事作风,不论这次任务成败与否,如今李槐都应该已经回到了这里。
但如今自己却并未见到对方的身影,这自然代表着,他已经死在了敌人的手里。
是什么人杀了他?
脑子里回想起那名青衣少年的身影,可随即李万山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位少年固然有点手段,修为也比自己高了一层,但此人对付自己都有些费力,根本没可能杀死李槐。
而此时,不可能出现的事,却偏偏出现了——在李万山看来,眼下这种情况,无非也只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解释,那位叫做陈远山的少年,他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第二种解释,仍然与那位少年有关,但真正出手杀死李槐的,却并非是那位陈远山,而是……他的护卫。
但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身边真的会有至少也是五鼎巫将修为的高手来保护他吗?
皱着眉头,将所有最有可能的可能都在心底过了一遍,李万山不禁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现在,他是真的有些后悔。
按以前和李槐之间订下的规矩,对方在出门杀人的时候,李万山从来都不会派人去望风。
因为,既然已经派出了杀手,为的就是想让敌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若是派出手下过去盯梢,万一被其他明眼人看到了怎么办?
事实上,截止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之前,这位金钱帮的帮主,都从来没有觉得这条规矩有错。
但如今他却不会再这样想,因为这条规矩,他并未派出任何眼线,同时也无法获知李槐在前往任务地点刺杀那位陈远山之后,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
有心想派人现在赶到那纯阳街、绣云街交岔口往里第六个胡同的陈宅去看一眼,可犹豫半晌之后,李万山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刺杀,只是心照不宣的阴暗事,原本也见不得光。
若是那里真有什么高手,自己派出的人,绝对不可能逃得过对方的感知。同理,就自己手底下那几块料,更不可能摆脱被人跟踪。
“不行,目前还不能派人过去查看……派出去的人死了不重要,怕就怕有人把他们给活捉,然后顺藤摸瓜把老子给挖出来。”
此念一起,李万山以点顿时悚然一惊。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被送到了这里,过程固然有些隐蔽,但在金钱帮内,却并非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个地方。
“如果要是那小子冲进了金钱帮内,恰好就抓到了知道我在这里的人……”
猛然打了个冷颤,李万山的额头顿时渗出了一层细密冷汗:“不行,必须转移,绝对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
想到那名杀死自己五叔的可怕敌人,极有可能会抓几只舌头寻到自己此时的落脚之处,这位金钱帮的帮主顿时慌了。
白天的时候,他说的话固然足够硬气,但在这世间,人却并不是仅仅只靠着硬气,就能继续活下去的。
金钱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