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忍耐力,张云海要比赵大龙略微强出几分,即然他在这种滴水刑下都快要将耐心给消磨一空,赵大龙比起他那位好兄弟来,无疑要显得更为不堪。
抓的人犯若数量较多,那便分开关押、分别审讯,这也算是从事刑讯工作人员的一种常识。
因为这样做的好处真的很多,在熬刑的时候,往往来自于对方同伴口中的一句话或一个消息,都有可能会成为压倒另一位人犯精神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同伴比自己先招了什么的,这只是酷吏们的一种诈术……
兵固然不厌诈,但狱卒也同样会用诈。
逼供,这也是一门艺术,能打架、会杀人,但却未必懂得如何让俘虏说实话、说真话。
和同伴分开,当之前那种抱团取暖而升腾起的自信被冰冷、空旷的水珠消磨掉以后,赵大龙的心里再也没有了半点想继续撑下去的念头。
正如陈长生所料的那样,既然以前都已经出卖过一次,当出卖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内心的抵触感无疑会减至最低。
既然已经想起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两个人,江月柔自然不可能想不起来,在三个月前自己和兄长擒住这两人的时候,是眼前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先松口的。
也正是因为回忆起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会先把赵大龙一个人扔在另外一间刑室里受刑,而自己去另一间刑室——她这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分别对两个不同的人犯施加精神压力。
而当江月柔嘴角噙着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手里把玩着那只锋利匕首走入这间刑室的时候,她那秀气的眉头却陡然微微一皱。
因为,此时被捆在金属刑台上的那名壮汉,他如今脸色涨红、双拳紧握,脖颈间的血管更是条条贲起,看起来就仿佛是极想挣脱那张金属床板的束缚。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如果此人那一身七鼎巫兵的修为并未被禁锢住,从眼前这种困境里抽身而出倒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如今在一身修为被禁锢的情况下,就算是把手脚挣断了,也不可能从精钢镣铐里挣脱。
在被束缚住的时候,试图挣脱束缚,这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只不过有的人能够克制住这种本能,而有的人不能。
张云海属于前者,因为他很清楚就算尝试也没用,倒还不如节省点体力多熬一会刑。而眼前这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无疑就是后者。
随手从金属刑台边抄起一根竹竿,先是将吊在赵大龙头顶三尺处的绿色萤石和铜制漏壶给移开后,江月柔这才面无表情用手中匕首将赵大龙嘴里那块胡桃木给挑了出来。
“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这张嘴里要是能说出点什么本姑娘想听的东西,我可以放你们兄弟两个一条生路,否则……”
话音未落,江月柔手里的匕首却是刷刷两下从赵大龙的眼前掠过。
而后者却只觉眉头一凉,紧接着便看到了两丛眉毛从对方手里的匕首锋刃间缓缓滑下。
尽管眼前这名黄衣少女并没说‘否则’以后会是什么下场,但赵大龙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恐惧。
也恰恰也就在这个时候,江月柔并没有给眼前这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半点思考时间,直接了当的便开了口:“实话告诉你,我镇抚司大狱里一共有三十七种花样,你现在受的刑只是最轻的,三息之内还不招,那本姑娘可以保证——就算你被人从这里捞了出去,但肢体残缺再所难免。”
话说到了此处,她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手中那只匕首也不轻不重的点在了赵大龙的右臂处:“你说……要是这只手上再也没有半点皮肉,那会是一番什么模样呢?进来的时候,被铁钩子吊起来的铁刷看见了么?它的用处,就是用来刷掉你胳膊上这层皮肉的……”
这边江月柔还尚未将赵大龙之前见过的刑具有什么功能介绍完,后者便口齿不清、满脸恐惧的叫唤了起来:“别……别说了,我招!”
“你招?”
听到这两个字,江月柔缓缓地摇了摇头:“但是,你招什么呢?”
“姑娘您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绝对不敢有半点隐瞒之处……”
一句话尚未说完,赵大龙只觉自己脖子一凉,却是眼前这名黄衣少女再一次将那只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处:“我想知道的是——全部!”
“这个……说来话长,姑娘您具体想问什么?”
“既然是说来话长,那你就长话短说。”
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深吸一口长气之后,江月柔沉声问道:“先说说看,当初在银月坊倚红楼里的那小子,他究竟是谁?”
“这……”
有些为难的转动了几下眼睛,但在那只匕首缓缓朝自己眼珠子落下的这一刻,赵大龙顿时再一次大叫了起来:“我说……我说,他是罗修,在暗夜组织里的绰号是血修罗,但是……他真正的名字叫做陈长生。”
“果然是他!”
口中喃喃自语的将‘陈长生’这三个字给重复了一遍,江月柔的目光倏然转